第25章 文国公府

“我的儿……”孟老夫人老泪纵横,推开孟国公搀扶的手,踉跄着快步上前。

孟老夫人抬起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抚上盛棠绾的脸颊:“容儿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……怎么这般瘦了……”

“你走了让娘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
孟老夫人悲恸哽咽的声音,身后众人也不禁跟着落下眼泪。

“棠绾见过祖母,给祖母请安。”盛棠绾一开口,孟老夫人的手悬在半空。

霎时沉下了脸,猛地打开盛棠绾伸过来的手,愤愤开口:“你这个克死我女儿的灾星还不滚出去!”话落拂袖而去。

盛棠绾默默垂下了头,盛卿安立刻抱紧她的腰安慰:“长姐,卿安在。”

孟家除了孟明澈剩余人的脸色也并不好。

孟明澈的母亲,三房薛氏戳着自家女儿的额头:“你这死丫头嫌你祖母命长是吧?”

薛氏人不坏,就是性格泼辣些,说话直来直去的,没有坏心眼。

孟明澈撅着嘴,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一句。

孟宇见妻子就要发火,赶忙扯了下女儿的衣袖:“嘘,快少说两句。”

“外头冷,都快别站着了,进屋说话。”打圆场的男子是二爷的孟州,在京城出了名的老好人,为此没少被自家夫人兰氏埋怨。

孟国公目光复杂地扫过盛棠绾姐妹二人,终是没有开口,背着手去寻孟老夫人了。

没点头也没拒绝,众人默认这就是同意了。

大夫人余氏笑着走近盛棠绾,亲昵地握上她的手:“穿的这样少,快随舅母暖和暖和。”

盛棠绾温顺点点头:“多谢大舅母挂怀。”

蒋氏转身低声吩咐身侧的侍女两句。

性格最柔的兰氏则是去了孟老夫人房中劝慰了。

孟州一把将盛卿安抱起掂了掂,怀中小姑娘的重量轻的超乎他想象:“这般轻。”

众人目光聚集在他怀中小人儿的身上。

孟宇蹙眉说了句:“若我没有记错,安安这孩子得有十岁了吧。”

孟明澈惊讶道:“安安妹妹都有十岁了吗,瞧着怎么像六七岁的。”

此话一出众人陷入沉默。

安信侯这是怎么养的孩子,好好的孩子瘦弱的瞧着如六七岁的幼童。

就连蒋氏眼中都染上了心疼:“造孽啊。”

孟宇孟州更是此刻对安信侯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。

从前他们兄弟三人最疼爱的便是小妹容儿,若不是碍于孟老夫人他们又怎会放任刚出生的安安长在安信侯府。

如果大哥还在,也定到不了今天这个局面。

文国公的长子是唯一能劝服孟老夫人的人,只是可惜他年纪轻轻便突然意外离世,留下妻女二人。

长子的离世本就是孟老夫人心上的一道疤,最疼爱的小女儿又相继离去后,令孟老夫人备受打击。

再加上京中灾星流言,孟老夫人与孟国公便将女儿的离世都怪在了盛棠绾的头上。

认定是因为盛棠绾克亲,他们的女儿才会便撒手人寰。

因为无法接受以至于孟老夫人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。

他们也没人敢提将盛卿安接来抚养的事。

孟宇与孟州深知,若不是今日孟明澈突然将盛棠绾姐妹二人带回来,他们怕是永远见不到。

罢了,这许就是天意吧。

既然来了见了,他们以后便再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。

更何况绾儿这孩子跟她母亲生得如此相像。

盛卿安乖巧地搂着孟州的脖子,甜甜道:“舅舅们安好。”

兄弟二人忙笑着应好。

小姑娘软糯的两句话,将人哄得人心软软。

众人移步正厅落座。

孟州刚将怀中的盛卿安放下,她便跑去了盛棠绾身边,依偎着自家长姐。

孟州蜷了蜷手指,心中还有些空唠唠的。

方才在蒋氏身边的侍女此时也来到了正厅,分别将带来的斗篷还有手炉递给姐妹二人。

原来蒋氏刚刚是见二人身着单薄,吩咐侍女去取孟明澈的斗篷还有手炉了。

盛棠绾与盛卿安接过后礼貌道谢。

不光身上暖了心里也暖了,似是冰冷的寒冬终于照入暖阳。

“二舅舅,三舅舅,大舅母,二舅母。”

“棠绾从前身在庄子,安安又年幼,无法尽孝。明日便是母亲的忌日了,棠绾此番前来是想为母亲上柱香。”盛棠绾神色哀哀开口。

孟宇点点头,面容温润:“好孩子,你有心了。”

“既然这么有心,那便去祠堂跪着吧。”孟老夫人的声音截断孟宇刚要出口的话。

“没跪够一个时辰不准起!”

孟老夫人身侧的孟国公一言不发,显然是默认了。

兰氏跟在两人身后满面愁容,想来是劝慰不尽人意。

孟宇与孟州兄弟二人想要阻止,却在孟国公威严的目光下齐齐噤了声。

盛棠绾没有任何不满,盈盈福身,低眉顺眼道:“给母亲尽孝哪怕是跪整天整夜棠绾也是愿意的。”

“只是安安年岁小,身子自打出生便很是孱弱。”

“还望外祖父与外祖母开恩,安安那一份棠绾愿意代劳。”她微微扬起脸,眸中泛着点点湿意。

这次一直沉默的孟国公开口了:“那就依你。”

盛棠绾跪地拜谢:“谢过外祖父。”

孟老夫人看也不看她,冷哼一声:“谁是你外祖,不要乱叫,我们可消受不起。”

盛棠绾也不恼:“老夫人莫生气,棠绾知晓了。”

她若是娇蛮强硬些还好,偏偏这般逆来顺受,反倒让孟宇孟州兄弟二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。

眼窝子浅的兰氏已经在后头抹起了眼泪。

盛棠绾蹲下身子与盛卿安视线齐平:“安安在这儿听话,长姐很快就来。”

盛卿安无助地摇摇头,小手紧紧攥着盛棠绾的衣袖。

她不想离开长姐,更不愿看长姐一个人受罚。

盛棠绾摸摸盛卿安的头发,起身离去。

盛卿安握紧了小拳头,凭什么要将不属于长姐的过错与恨意强加在长姐的身上?

她到底是年岁小,眼中那抹压抑不住的恨意,没能逃过孟州的眼睛。

孟州心中没有责怪,只剩心疼与无奈。

随后对着还在抹眼泪的兰氏使了个眼色。

兰氏会意,上前抱起盛卿安轻声哄着:“安安不哭,你长姐一会儿便回来了。”

“舅母先带你去玩会儿好不好。”

盛卿安记着盛棠绾来前的嘱咐,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表现出不瞒与生气。

咬着唇点了点头。

而孟老夫人从始至终都不曾垂眼。

孩子一走,说话也不用再顾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