骑兵冲阵,全靠马力,最忌停下来浪战。
刘铭透阵而出之后,马力不减,而是带着这三十骑继续绕圈奔跑,以便以高速的马力再次冲阵。
“杀!”
刘铭高喊一声,他身后的三十骑也齐齐喊道:
“杀!”
声如响雷。
第二次冲阵之后,汪鳞的马队只剩下了七八骑。
汪鳞见势不妙,带着剩下的七八骑向东便逃。
这时,月亮钻出了乌云。汪鳞只见,官道之上立着一匹枣红马,马背上坐着一个皮肤雪白的绝世美女,手持一柄蟠龙长枪。
“是人是鬼?”
汪鳞吓了一跳,随即便想起来,这应该是刘铭的前妻叶惊鸿。
那日,在春日宴上,叶惊鸿以一柄马槊,战胜了前来挑衅的突厥高手,枪法了得,汪鳞是亲眼所见。
但是此时,汪鳞已经是有进无退了。
“杀了这女子!”
汪鳞一马当先,挺槊向叶惊鸿刺去。
叶惊鸿眼底一寒,舞起长枪,汪鳞当即手腕中枪,齐腕折断,马槊和持槊的右手都掉在了地上。
随即叶惊鸿拍马追入敌阵,以迅捷如雷的枪法,不多时便将几名骑兵都刺落马下。
只有汪鳞的马十分神骏,叶惊鸿的马一时追赶不上。她瞄准汪鳞后心,运力一掷。蟠龙长枪“呜”地一声,破空而去,隔着十丈远近,正中汪鳞后心。汪鳞大叫一声,落马而死。
叶惊鸿缓不疾不徐地追了上去,从汪鳞背上拔出长枪,然后拨转马头,向着刘铭他们徐徐而来。
刘铭身后的这30骑看见这一幕,都感到头皮发麻。
好家伙,他们这30骑,凭借着刘铭的正确战术,又是十步射面,又是长槊冲阵,费了好一会儿工夫,才击败了敌人的50骑。
可叶惊鸿一人、一枪、一马,在瞬间便杀了敌方七八个骑兵。
汪鳞在金吾卫里也排得上号的高手了,但是在叶惊鸿手下,竟然一招断手,两招身死!
所谓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金吾卫们都知道,叶惊鸿和刘铭是闹过离婚的,而且这场离婚官司还一直打到了天子驾前。
所以当叶惊鸿的枣红马缓缓逼近时,这30个骑兵都忍不住浑身哆嗦,向后退了几步。
于逢吉硬着头皮对刘铭道:
“大将军,尊夫人不会杀得兴起,将我们也都捅死了吧?”
“怕什么?”
刘铭一挺长槊,板起脸来。
“她虽然武功高强,但是我们可有30精骑啊!在她力竭之前,也不见得能把我们都杀了!”
于逢吉等人闻言都是一惊。
“哈哈,老于,我见气氛有些紧张,所以开个小玩笑,你还当真了!”
“弟兄们,这位是本大将军的前妻,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了,虽然是和平分手,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,百日夫妻似海深。我们情深似海,所以她特来助战。你们还不赶紧搭个帐篷,让前夫人进去休息!”
众人这才松了口气,连忙就地安营。
刘铭和汪鳞带的这些骑兵里,大都是一人双马,除了战马,还有驮马。众人一起忙活,不多时就搭起了几个小小帐篷。
刘铭看向一地的尸体,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忍。
“这些兵将,都是平时跟咱们称兄道弟的人。说起来,大家起早贪黑、出生入死去当兵,也只是为了谋一口饭吃,在这方世界勉强活着罢了。只是上面的王侯将相斗来斗去,硬生生地让咱们兄弟们持槊相向,以命相拼!说起来大家都是可怜人, 咱们少休息一会儿,把他们也安葬了吧!”
不多时,士兵们草草挖了一个大坑,将这些尸首都埋了起来。
刘铭用刀砍下一块树皮,然后在上面刻了几行大字:
“你滴盐我滴醋。”
“喜欢凤尾菜的唐元越”。
“爱玩的桃区彭于晏呱。”
“喜欢白乌鱼的李家人。”
刘铭将树皮插了上去,然后默默祝祷。
于逢吉不解地问:
“大将军,这是何意啊?”
“别说话,跟着磕头就行了!”
祝祷完毕后,大家紧绷的神情这才松懈了下来。刘铭布置了几个游哨,然后钻进了自己的帐篷。
这帐篷是最普通的军士用的帐篷,只能容纳两人。
叶惊鸿正坐在帐中,若有所思地擦拭着蟠龙枪上的血迹。见刘铭进来,她向边上微微侧身,给刘铭让出了一点位置。
刘铭大咧咧地在叶惊鸿身边坐下了。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,感受着她纱衣下温润的肌肤触感,脑中想起那天的摇摇车,他不由得又心猿意马起来。
“他妹的,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。”
“从原主的记忆看,这刘铭足足当了叶惊鸿四年多当的舔狗,但是舔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。”
“从相识到现在,叶惊鸿还从没允许我坐得跟她这么近过,这他妹的都快抱上了。”
“也就是老子为救鬼面,明天保不住还有一番苦战,要不然我非让她今天再投两个币不可……不,起码要投四个!”
“刘铭……”
这时,刘铭突然听见叶惊鸿以极温柔的声音叫他的名字。
“你打算怎么安置我和孩子?”
“你……和孩子?”
刘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他心道:
“我没听错吧?这里头怎么还有你的事儿呢?”
原来,叶惊鸿自从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之后,也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尤其是谢不若此次进京后,叶惊鸿发现,谢不若早已不复她印象中那副清纯又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,而是变得跟她见过的这世间的所有男子一样,欲心膨胀,贪权好色,而且极度自恋。
虽然谢不若临行时,许诺待他再回京师之时,便是纳她为妃之日。
可是,他那日对塞雅公主所说的话,却一字一句地深深地刻在了叶惊鸿脑海里。
于是,叶惊鸿终于无奈地接受了一个事实。
像镇北王谢不若这样欲壑难填的男人,是不可能此生独宠一个女人的。
就算他曾经独宠过,也不代表他会独宠一个女人一辈子。
只有一个傻女人,才会想着既要又要还要,而她以前就是这么一个傻女人。
她对自己说,清醒吧,叶惊鸿!
一个男人为何会从平庸变得优秀?他绝不是为了孤芳自赏,而是为了从这个世界攫取更多,包括更多的权力、财富和女人。
所以,他怎么可能会独宠一个女人呢?
叶惊鸿啊叶惊鸿,你最可悲的,是你亲手杀死了那个真正独宠你一人的少年。
虽然他当时有些平庸、有些木讷、不解风情,但有一点,他当时,确确实实是独宠你一人的!
不!也许还有机会的!
虽然刘铭身边已经有了很多女人,但我有一个这些贱人都不具备的优势!
那就是,我是他的白月光啊!
我是他曾经独宠的女人!
想到这里,叶惊鸿当即出门去了将军府,想去找刘铭说清楚。
谁知一连数日,刘得禄推说刘铭不在家,就是不让刘铭见她。
叶惊鸿心中有气,这才手持长枪,每晚坐在房顶上等着拦刘铭。
毕竟以前,她只要一以动手相威胁,刘铭都是第一时间就跪了。
他最怕她生气的。
可是这次,刘铭竟然悍然跟她动手,而且还抽了她一记无形气鞭!
叶惊鸿悲愤之余,也猛然意识到——就像谢不若已经不是当年的谢不若一样,刘铭也不是当年的刘铭了。
刘铭现在身边环绕着很多女人,她光靠武力,是无法挽回刘铭的心的,必要时还得使一点内宅手段。
啊,内宅手段,她以前是最不屑于内宅手段的。
她的婚姻标准,向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,她连平妻都接受不了,哪看得上什么内宅手段?
不过现在事已至此,叶惊鸿只得耐心地说道:
“这孩子是你和我的,没娘的孩子像根草,最是可怜,你说是不是?”
“所以呢?”
“所以,我要你向圣上请旨赐婚!然后三媒六聘、八抬大轿、十里红妆地重新娶我入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