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三十一日,大同镇,总兵府。
粗犷豪迈的满桂正对着沙盘推演边情,一名亲兵快步而入,低声道:“大帅,锦衣卫北镇抚司吴苍大人到访,携有圣旨!”
满桂浓眉一拧,锦衣卫?这帮人,找他作甚?他素来不喜与这些天子鹰犬打交道,但“圣旨”二字却让他心头一凛,不敢怠慢。
“请!”满桂沉声道,挥手屏退左右亲卫。
不多时,一身飞鱼服的吴苍在数名锦衣卫的护卫下步入大堂,面色沉凝。他并未多言,径直展开手中明黄绢帛:“大同总兵满桂接旨!”
满桂轰然跪倒:“臣满桂接旨!”
“奉天承运皇帝,敕曰:朕闻大同镇杀虎口参将陈洪范,不思报国,罔顾君恩;勾结奸商巨寇,私开边市,资粮于敌;坐视民瘼,鲸吞军屯;喝兵血,刮民膏;致使边关不宁,国本动摇;罪证确凿,罄竹难书!实乃祸国殃民,罪不容诛!
着大同总兵满桂,即刻配合锦衣卫北镇抚司吴苍,查办此案,锁拿逆犯陈洪范及其党羽!务求人赃并获,肃清边患!钦此!”
“臣遵旨!”满桂叩首领旨,心中疑云密布。查办走私?谁?
吴苍收起圣旨,目光锐利如鹰,压低声音道:“满总兵,事态紧急,恕吴某直言:经查,杀虎口参将陈洪范,勾结晋商,私开边市,资粮于敌,罪证确凿!
此獠手握边关要隘,麾下不乏死士,需雷霆擒拿,以免其狗急跳墙,祸乱边关!”
“陈洪范?”满桂虎目圆睁,一股怒火直冲顶门!这厮平日里看着还算恭谨,竟敢干出这等通敌卖国的勾当?“他奶奶的!老子这就点兵,去宰了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!”他拍案而起,就要招呼亲兵。
“总兵且慢!”吴苍急忙拦住,“陈洪范为人狡诈,在城中必有耳目。若大军调动,必打草惊蛇!吴某有一计……”
就在吴苍与满桂在总兵府密议之时,大同城头,一名看似普通的守城士卒,在瞥见那队飞鱼服身影直奔总兵府后,脸色微变,悄无声息地退下城墙,消失在街巷中。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迅速传到了杀虎口参将陈洪范的耳中。
陈洪范此人,能爬至参将之位,靠的不仅是军功,更是那份远超常人的狡诈与多疑。
他深知自己干的走私勾当是灭族大罪,那些看似牢靠的晋商靠山和朝中“关系”,在真正的大祸临头时,未必靠得住!文人狡兔三窟,他陈洪范也得给自己留后路!
多年来,他利用走私所得巨利,不仅豢养了大批忠心死士,更在大同城内乃至周边卫所,安插了不少眼线亲信。这些人如同他布下的蛛网,助他多次化险为夷。
“锦衣卫?直奔总兵府?”陈洪范心中警铃大作!他立刻下令:
“再探!盯紧总兵府和那队锦衣卫的动向!所有家丁,披甲备马,听我号令!哨骑放出十里,留意任何异常兵马调动!”
不久,满桂的军令到了:称朝廷年末体恤边军,运来饷银棉衣,有圣旨,令游击以上将领即刻至总兵府听旨领赏。
陈洪范看着军令,脸上阴晴不定。朝廷运饷?他作为大同有数的实权将领,竟事先毫不知情?这太反常了!
联想到刚刚入城的锦衣卫……鸿门宴!这绝对是冲他来的鸿门宴!走私之事,十有八九已经败露!
“请回禀总兵大人!”陈洪范眼中闪过一丝狠戾,对传令兵道,
“口外突有大批蒙古游骑袭扰,卑职身负守土之责,实在无法分身!请总兵大人见谅!”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军令。
同时,他立刻派出心腹死士,携带重金和密信,快马加鞭联络附近几个与他有“生意往来”、关系密切的蒙古部落首领:“事急!速发精骑至杀虎口外接应!共谋大事,事后必有厚报!”
满桂接到陈洪范“抗命”的回禀,勃然大怒!这狗贼,竟敢公然违抗军令,这更坐实了其心中有鬼!
“好个陈洪范!果然做贼心虚!”满桂怒发冲冠,对吴苍道,“吴镇抚,这厮抗命不遵,定是得了风声要跑,老子这就带兵去宰了他!”
吴苍眉头紧锁,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。陈洪范经营多年,绝不会坐以待毙。“满总兵,稍安勿躁!陈贼经营日久,恐有后手!待我调集……”
“等什么等!”满桂性如烈火,哪里听得进去,“区区一个参将,还能反了天不成?老子亲去,看他敢如何!点兵!随我去杀虎口,擒拿逆贼陈洪范!”
他一声令下,不顾吴苍劝阻,点起一千步骑,风驰电掣般冲出大同城,直扑杀虎口!
吴苍见状,心知不妙。陈洪范敢抗命,必有倚仗!他当机立断,对身旁的锦衣卫千户下令:“你立刻带人,按名单火速控制大同城内其他涉嫌走私的将官及其亲信!务必快、准、狠!”
随即,他翻身上马,对身后肃立的一千名系统精锐骑兵,喝道:“随我走!接应满总兵!”
满桂带着满腔怒火,一路疾驰至杀虎口附近。然而,等待他的并非惊慌失措的陈洪范,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!
就在满桂军接近杀虎口时,四周号角声凄厉响起;杀虎口方向,陈洪范亲率麾下两千余精锐家丁和亲兵,杀气腾腾地列阵而出!
更可怕的是,两侧丘陵之后,烟尘滚滚,蹄声如雷;三个与陈洪范勾结的蒙古部落首领,竟如约而至。
率领着超过三千名剽悍的蒙古察哈尔部的骑兵,如同饿狼般包抄上来!瞬间形成了对满桂一千骑兵的合围之势!兵力对比,五倍有余!
“陈洪范!你这狗贼!竟敢勾结鞑虏,背叛朝廷!”满桂目眦欲裂,厉声怒骂。他虽勇猛,但面对如此绝境,心也沉了下去。
他没想到陈洪范竟有如此实力,能这么快就引来这么多蒙古骑兵,自己轻敌冒进,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。
陈洪范骑在马上,看着被重重包围的满桂,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:“满桂!你这莽夫!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闯进来!怪只怪你多管闲事!”
他指着满桂,声音充满怨毒和疯狂:“你以为带着圣旨和锦衣卫就能动我?做梦!等老子宰了你,再回头杀进大同城,把那队锦衣卫也剁成肉泥!
他指着满桂,声音充满怨毒和疯狂:“你以为带着圣旨和锦衣卫就能动我?做梦!等老子宰了你,再回头杀进大同城,把那队锦衣卫也剁成肉泥!”
“到时候,老子就说是蒙古大军南下突袭,你满总兵力战殉国,锦衣卫不幸全部罹难!死无对证!朝廷能奈我何?哈哈哈!”狂笑声在旷野中回荡,充满了肆无忌惮。
满桂气得浑身发抖,却也无可奈何,只能命自己的亲兵突围求援,自己却指挥着麾下骑兵结成圆阵,苦苦支撑。
满桂军将士浴血奋战,用长枪和刀盾苦苦支撑,阵型在巨大的压力下不断被压缩,伤亡惨重,形势岌岌可危!满桂心中悲愤交加,难道今日真要葬身于此?
就在满桂陷入苦战,陈洪范得意忘形之际,远处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!
一支同样规模在千人左右的骑兵部队,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,出现在战场边缘;为首者,正是吴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