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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惊天疏,一封寄与巡盐使

笔尖在澄心堂纸笺上游走,发出轻微而坚定的“沙沙”声。

这声音,是这间陋室中唯一的声响,却仿佛是新时代开启的序章。

贾环的思路,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
他将那属于现代金融精英的逻辑与权谋,与古典文人的笔法和格局完美地融为一体。

在剖析了“为官三境”,将林如海高高捧起又轻轻敲打之后,他的笔锋一转,开始落于实处。

“……大人欲破此局,学生以为,不在‘惩’,而在‘用’。薛家,国之商贾,亦如国之舟船,载水亦能覆舟。水浑则舟易翻,水清则舟自安。今两淮之水,已被甄应嘉之流搅得浑浊不堪,大人若只砸船,不治水,无异于扬汤止沸,遗祸无穷。”

“故学生斗胆,为大人献策三步,或可解此危局。”

“其一,曰‘以退为进,功归于国’。学生已说服薛家,十日之内,奉上纹银一百二十万两,悉数上缴国库,以补盐课亏空。此非罚没,乃薛家‘戴罪立功’,主动补过。如此,于圣上面前,大人非但无查案受阻之嫌,反有雷霆手段、旬日之内便为国库追回巨款之不世之功!此功,远大于查抄一商贾之家。”

“其二,曰‘以利诱之,釜底抽薪’。甄应嘉之流,所图者,无非薛家空出之盐路。大人不妨将计就计,放出风声,言朝廷欲将薛家盐引份额,重新竞拍,价高者得。甄应嘉为求必得,必倾其所有,将其多年贪墨之银两,尽数投入。待其资金入局,大人再收网,岂不事半功倍?届时,人赃并获,铁证如山!”

“其三,曰‘以民为本,流芳百世’。薛家补上之巨款,学生恳请大人,莫全数上缴。可上书圣上,奏请截留其中二十万两,于两淮设立‘盐户义仓’与‘平准基金’。凡有天灾人祸,盐户可从义仓借贷,免受高利贷之苦;凡盐价波动,可以平准基金调控,稳定市场。如此一来,大人非但为国敛财,更为国安民,真正践行了‘见众生’之大道!此等德政,足以让大人名垂青史,远非查抄几个商贾可比!”

写到此处,贾环笔锋一收,全文戛然而止。

他将整篇“疏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每一个字,每一句话,都充满了精密的算计与堂皇的大义。

他给林如海的,不仅仅是一个解决方案,更是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青云之路!

他相信,任何一个有政治抱负的官员,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份诱惑。

他另取一纸,用一种截然不同的、属于孩童的稚嫩笔迹,写了一封极短的“附言”。

“闻林公乃当世伯乐,学生贾环,不才,亦有千里之志。今献此拙见,如叩石问钟,望闻回响。若此策能助大人一二,学生不求闻达,只求他日,能得大人一封亲笔之信,指点学问,足慰平生。”

落款,更是简单到极致“荣府,环。”

这封附言,是点睛之笔。

它将那个运筹帷幄的“高人”,瞬间拉回成一个渴望得到长辈认可的、才华横溢的“神童”。

既展露了野心,又藏起了锋芒,让整件事,都变得更加合情合理,也更加……

令人捉摸不透。

做完这一切,他将两封信分别装入不同的信封。

一篇策论,如泰山压顶;一封附言,如春风拂面。

刚柔并济,方为王道。

两日后,梨香院。

薛宝钗看着面前桌案上,那两封封得严严实实的信,一颗心,依旧跳得厉害。

贾环并没有亲自前来,而是让钱槐将信送了过来。

钱槐只带了一句话:“我家三爷说,此二信,与林姑娘那封家信,须在同一日,由最快的信路,递到扬州林大人手中。迟则生变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薛宝钗对着钱槐,竟也用上了几分敬称,“你回去告诉三爷,此事,我必当亲自督办,万无一失。”

待钱槐走后,宝钗立刻唤来了莺儿,以及薛家商号在京城的一位心腹大掌柜。

“即刻启用‘八百里加急’的商路信使。”

宝钗的声音,沉静而决绝,“将这两封信,还有潇湘馆那边即将送来的林姑娘的信,三信同发。告诉信使,不惜一切代价,马匹累死在路上,人也不能停!五日之内,必须送到扬州巡盐御史府!”

“姑娘放心!”

大掌柜躬身领命,他知道,这三封信,关系着薛家满门的生死存亡。

看着大掌柜匆匆离去的背影,薛宝钗走到窗前,望着那湛蓝如洗的天空,缓缓地,吐出了一口浊气。

棋子,已经落下。

棋手,已经入局。

现在,只等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执棋之人,做出他的选择了。

信件离京的第三天,贾府,梦坡斋。

贾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,已经整整一个上午了。

他的面前,没有公文,也没有圣贤书。

只有一张小小的、被人抄录下来的诗稿正是贾环那首《咏雪》。

“来年遍地新桃李,不见当年旧时奴!”

他反复念着这最后两句,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
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上,神情变幻不定,有震惊,有欣赏,有疑惑,但更多的,是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……

不安。

这首诗,他从家学清客的口中听到时,第一反应,是震怒!

好个孽障!

竟敢写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!

什么叫“换旧都”?

什么叫“旧时奴”?

他这是想造反吗?

可当他将整首诗细细品味下来,那股怒气,却又被一种更强烈的震撼所取代。

这诗中的气魄,这诗中的格局,这“欲与天公试比高”的雄心……

竟让他这个自诩饱读诗书的人,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。

这真的是他那个七八岁的儿子,能写出来的诗?

他开始怀疑,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这个儿子。

他想起贾环背诵《百家姓》时的从容,想起他在厨房立威时的冷静,想起他叩门求学时的恳切……

一桩桩一件件,都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妖异。

“老爷,三爷在外面候着了。”

长随在门外轻声禀报。

“让他滚进来!”

贾政沉声喝道。

贾环走进书房,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,对着贾政,行了一个标准的叩首礼:“儿子贾环,给父亲请安。”

“哼!”

贾政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,将那张诗稿,扔到贾环的面前,声音冰冷地质问:“这首诗,是你做的?”

“回父亲,是儿子拙作。”

贾环坦然承认。

“好一个拙作!”

贾政猛地一拍桌子,怒道,“我且问你!‘碾尽尘埃换旧都’,你想换哪个都?‘不见当年旧时奴’,你又想让谁不见?你这小小的年纪,心中竟存着这等不臣之心!你……你对得起圣上的恩典,对得起贾家的列祖列宗吗?”

面对这雷霆之怒,贾环却不慌不忙,再次叩首,朗声道:“父亲息怒。儿子斗胆,请问父亲,当今圣上,是何等样的君王?”

贾政一愣,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,但还是下意识地答道:“当今圣上,乃是天纵英才,励精图治的千古明君!”

“既是明君,岂会容忍天下有贪官污吏,奸佞小人?”

贾环追问道,“儿子诗中所言之‘旧都’,并非指我朝之京城,而是指那被贪腐与苟且所盘踞的、污浊不堪的‘名利之都’!儿子诗中所言之‘旧时奴’,亦非指家中长辈,而是指那些欺上瞒下,鱼肉百姓,身为朝廷命官,却甘为金钱驱使的‘禄蠹之奴’!”

“儿子不才,受父亲教诲,读圣贤之书,当有澄清玉宇,涤荡乾坤之志!儿子所愿,是凭一身所学,为我主分忧,为我朝除弊!将这污浊的‘旧都’,换成朗朗乾坤的‘新都’!将那些祸国的‘旧奴’,尽数扫除,还我朝一个风清气正的官场!这,才是我诗中本意!”

“儿子以为,这,才是真正的忠君,真正的报国!不知父亲以为,儿子此志,错在何处?”

一番话,说得是慷慨激昂,正气凛然!

贾政彻底被镇住了。

他张着嘴,瞪着眼,死死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。

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之言,此刻竟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他……

他竟然将一首看似“大逆不道”的诗,活生生地,解成了一篇忠君爱国的慷慨陈词!

而且,这番解释,竟是那样的天衣无缝,那样的……

让他无法反驳!

贾政看着贾环那张稚嫩却写满了“忠诚”与“抱负”的脸,心中那股不安,变得愈发浓烈。

他忽然发现,自己已经完全看不透这个儿子了。

他不知道,他这番话,到底几分是真,几分是假。

他只知道,眼前的这个少年,拥有着一颗远比他想象中,要深邃、可怕得多的心。

良久,他才从喉咙里,挤出一句干涩的话。

“你……你先退下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贾环再次叩首,从容起身,转身离去。

看着他那瘦小却笔直的背影,贾政无力地靠回了太师椅上。

他拿起桌上的那张诗稿,只觉得那薄薄的纸,竟有千钧之重。

他将纸稿凑到烛火上,想要烧掉这让他心神不宁的“证据”。

可当火苗即将触及纸张的那一刻,他却又鬼使神差地,将手缩了回来。

他沉默了许久,最终,将这张纸,小心地折好,放入了书房最深处,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。

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。

或许,他只是隐隐地觉得,这张纸上所写的,或许不仅仅是一首诗。

它,可能真的会是……

贾家未来的,某种预兆。

而此刻,踏出书房的贾环,抬头看了一眼南方。

信,应该已经快到了吧。

真正的风暴,现在,才要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