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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一子落而满盘活

梨香院的绣房内,静得能听见窗外风拂翠竹的飒飒声。

莺儿站在房中,方才一路快跑带来的急促呼吸还未完全平复,但她还是强迫自己,将贾环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眼神,都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自家姑娘。

她学不来贾环那种云淡风轻却字字千钧的气度,却将那番话里“反客为主,乾坤挪移”

的意味,传递得淋漓尽致。

薛宝钗静静地听着,手中那卷书早已放下,一双素手交叠于膝上,指尖微微泛白。

当莺儿说完最后一个字,她没有如莺儿预想中那般震惊或是动怒。

她只是沉默了许久,那双沉静如秋水的眸子里,缓缓地,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光彩。

那光彩里,有三分凝重,三分赞叹,剩下的四分,则是棋逢对手的昂然战意。

“好……好一个贾环。”

良久,她才从唇边,轻轻吐出这几个字。

这声赞叹,发自肺腑。

“姑娘,这……这可怎么办?”

莺儿焦急地问道,“他把事情都挑明了,这哪里是赴约,分明是下战书!我们……我们还要应吗?”

“应,为何不应?”

薛宝钗缓缓站起身,走到那盆水仙花前,轻轻拨弄了一下苍翠的叶片,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,“他既然敢摆下这个擂台,我们若是不敢接,岂不遂了他的心意,让他以为我薛家,当真无人了?”

她转过身,看着莺儿,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:“他这一手,看似狂妄,实则算计精深,一举数得,着实高明。”

“一,他将一场可能被人诟病的‘私下会面’,变成了满园皆知的‘文人雅集’。如此一来,他便占了大义,堵住了所有人的嘴。”

“二,他将考校的地点,从我梨香院,搬到了大庭广众之下。在我这里,他是客,我是主,他处处受制。到了诗社上,以文会友,人人平等,比拼的就是真才实学,他便立刻从被动,转为了主动。”

“三,也是最厉害的一点,”

宝钗的目光,变得愈发深邃,“他指名道姓,要请哥哥去‘赔罪’。这哪里是赔罪?这分明是当着满园姐妹的面,要逼着哥哥低头!更是将我薛家盐引之事,化作了一桩可以拿上台面,用‘人情’来商讨的筹码。他这是在告诉我,他手中握着我们的命脉,是战是和,是生是死,全在他一念之间。而这场诗社,就是我们谈判的‘鸿门宴’!”

莺儿听得目瞪口呆,她只觉得事情棘手,却万万没想到,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,竟藏着这般惊心动魄的杀机与算计!

“姑娘,那他……他到底想做什么?”

“他想做的,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。”

宝钗的眼神,清亮如雪,“他既然能一语道破我们在扬州的困局,或许,他手中就真的握着解局的钥匙。这张‘咏雪诗社’的请柬,既是战书,也是他递过来的橄榄枝。去,则有一线生机;不去,便是坐以待毙。”

她走到妆台前,看着镜中自己那沉静的面容,缓缓地道:“传我的话出去。就说,三爷文采风流,此番提议,正合我意。诗社之事,我梨香院愿一力承担所有开销。地点,我看就设在芦雪庵,那里开阔,又正对着大观园的雪景,最是应景。时间,就定在三日之后,雪落之日。”

“是,姑娘。”

莺儿连忙应下。

“还有,”

宝钗的眼中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,“你再去一趟潇湘馆,就说我说的,三日后芦雪庵咏雪,请林妹妹务必赏光。告诉她,这次的诗会,恐怕……会很有趣。”

莺儿心头一凛,立刻明白了自家姑娘的用意。

这是要搬救兵了!

在这大观园里,若论诗才,无人能出林黛玉其右。

姑娘这是要将林姑娘也拉入局中,用她的无双才情,来压一压贾环的锐气!

这张棋盘,瞬间变得更大了!

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,一日之间,便飞遍了整个大观园。

东北角那个素来被人遗忘的庶子贾环,竟要效仿古人,开办“咏雪诗社”,并且指名道姓,邀请了园中所有的姐妹,甚至连呆霸王薛蟠都“盛情”邀请了!

而蘅芜君薛宝钗,非但没有拒绝,反而一力承担了所有开销,将地点定在了风景绝佳的芦雪庵!

这一下,整个大观园都沸腾了。

怡红院内,贾宝玉听了,气得将手中的一本《会真记》都给摔了。

“混账!荒唐!”

他面色涨红,对着袭人、晴雯等人怒道,“他算个什么东西?也配学人开诗社?他那满身的泥浊之气,岂不是要玷污了‘诗’这个字!还敢请林妹妹和宝姐姐?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痴心妄想!”

袭人连忙上前替他抚着胸口顺气,柔声劝道:“二爷息怒,为他气坏了身子,可不值当。他如今……到底是老爷跟前另眼看待的人。”

“另眼看待?”

晴雯在一旁冷笑道,“我看不过是会耍些阴谋诡计罢了!还咏雪诗社,我倒要看看,他那狗嘴里,能吐出什么象牙来!”

宝玉气得来回踱步:“我不去!这种污糟人凑的热闹,我若是去了,岂不也成了浊物!”

潇湘馆内,竹影森森,清冷幽静。

林黛玉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琴弦。

紫鹃将从外面听来的消息,当成笑话一样讲给她听。

“……姑娘您听听,这环三爷,可真是长了本事了。竟要开诗社,还要请您和宝姑娘呢。”

林黛玉听完,那双似蹙非蹙罥烟眉下,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中,却闪过一丝奇特的光。

她停下手中的动作,幽幽地开口,声音清冷如玉:“哦?他当真这么说?‘赏花不如赏雪,品梅不如品诗’?”

“可不是嘛,宝姑娘院里的莺儿亲口说的。”

林黛玉的嘴角,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:“这倒是有趣了。前日还听说他不过是会死记硬背些蒙童课本,今日就要开社作诗了。他这是以为,诗词一道,也同那《百家姓》一般,是能靠死功夫背出来的么?”

她顿了顿,又道:“宝姐姐呢?她竟也应了?”

“应了,还说要出钱办呢。”

林黛玉闻言,那双聪慧异常的眸子微微一转,便品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。

她这位宝姐姐,向来“不干己事不开口,不关己事不张罗”,最是稳重不过。

这次竟如此主动,这背后,怕是没那么简单。

她想了想,对紫鹃道:“去,备上我的文房四宝。三日后,这芦雪庵,我倒要去瞧瞧。我倒要看看,他这个‘诗’,究竟是哪路神仙教的。”

她的语气里,带着天生的骄傲与一丝不易察异的、棋逢对手的兴致。

一时间,整个大观园暗流涌动。

探春是个“才自精明志自高”的,听闻有诗社,又是这般新奇的由头,早已摩拳擦掌,兴致勃勃。

史湘云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,早已嚷嚷着要去“大展身手”。

无形之中,几乎所有人都被卷了进来。

贾环这一子落下,竟真的激活了整盘棋!

三日的时间,一晃而过。

这三天里,贾环深居简出,每日只按时去家学上课,对外界的纷纷扰扰,充耳不闻。

在学堂上,他对所有人都谦和有礼,甚至对薛蟠,都会在见面时主动点头致意。

这番姿态,让原本想看他笑话的人,都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而薛蟠,则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,每日在学堂里如坐针毡,见了贾环便绕道走,再不敢有半分嚣张。

终于,到了第三日。

天空阴沉,铅云低垂,北风卷着寒意,呼啸而过。

午后,一片、两片……

细碎的雪花,开始从空中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。

起初还只是零星几点,渐渐地,便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。

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,整个荣国府,亭台楼阁,树木山石,全都披上了一层素白的新装。

大观园内,更是琼楼玉宇,一片琉璃世界。

芦雪庵,这座建在水边、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尼姑庵,今日却变得异常热闹。

庵外的空地上,早已被下人们打扫干净,摆上了数张桌案,铺着厚厚的毡垫。

正中的一个大火盆里,银霜炭烧得通红,驱散了周遭的寒气。

薛宝钗早已到了,正指挥着丫鬟们摆放着瓜果、热茶、点心,一切都井井有条,尽显当家主母的风范。

不多时,环佩叮当,香风阵阵。

林黛玉、贾探春、史湘云、迎春、惜春……

大观园中诸位风姿各异的姐妹们,都披着各色斗篷,在丫鬟的簇拥下,说说笑笑地来了。

贾宝玉本不想来,却耐不住姐妹们的软磨硬泡,最终还是黑着一张脸,跟在了林黛玉身旁。

众人齐聚,欢声笑语,给这片雪白的世界,增添了无尽的生气。

就在此时,远处,一个瘦小的身影,在钱槐的陪同下,踏着雪,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。

他依旧是那身宝蓝色的直裰,外面却罩了一件半旧的黑色斗篷,更衬得他面色如玉,眉目如画。

他走到众人面前,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好奇、或审视、或敌意的脸。

最后,他的目光,与薛宝钗的目光,在空中,轻轻地碰撞了一下。

两人皆是微微颔首,一个温婉平和,一个沉静如渊。

无需言语,彼此都已知道,今日的棋局,正式开始。

贾环对着众人,长身一揖,朗声开口,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,传得格外清晰。

“小弟贾环,见过宝玉哥哥,见过诸位姐姐。”

他的目光一转,落在了人群后面,那个面色尴尬、浑身不自在的薛蟠身上,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。

“今日风雪,能请动薛大哥大驾光临,实乃三生有幸。”

他端起桌上一杯早已温好的热酒,对着薛蟠的方向,遥遥一举。

“昨日学堂,小弟言语多有冒犯,今日,便借花献佛,以此酒,向薛大哥赔罪。一杯浊酒,万望大哥,不计前嫌。”

说完,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那杯酒,一饮而尽。

这一手,瞬间镇住了全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