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。
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,东城小院里,已经是一派盎然生机。
“爸!爸!您快来看!”
林秀云的惊呼声中,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、近乎于见证神迹的颤抖。
江卫国放下手中的水桶,走到那两块被他寄予厚望的花圃前,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,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心中一震。
仅仅三天时间,那些被种下的白菜籽,竟然已经全部破土而出!
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嫩绿色幼苗,顶着晶莹的露珠,在清晨的微光下舒展着娇嫩的叶片,每一株都透着一股远超寻常菜苗的、蓬勃旺盛的生命力。
这生长速度,何止是十天长成,简直是违背了自然规律!
“神……神仙土……真的显灵了!”
林秀云看着这片绿油油的菜苗,双手合十,对着土地拜了拜,眼神中充满了敬畏。
江卫国心中暗笑,这都是灵泉的功劳。
他用“祖传秘方”的借口,将稀释了千百倍的灵泉水交给林秀云,让她每日清晨和傍晚各浇灌一次。
有灵泉滋养,别说三天发芽,就是一天长一寸,他都信。
“沉住气,”
他故作平静地对儿媳说道,“这才刚开始。记住,我们的秘密,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去。”
“哎!我懂!我懂!”
林秀云重重点头,看护这些菜苗,比看护自己的命根子还要紧。
有了这片希望的田野,家里的气氛也变得前所未有的祥和。
江卫国每日打熬身体,规划着后续的步骤。
林秀云则将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,把晚舟养得小脸都红润了些。
这个饱经风霜的女人,在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后,正以惊人的速度蜕变成一个合格的“女主人”。
然而,这份宁静,注定不会长久。
这天下午,江卫国正在院子里,用竹条和麻绳搭建简易的防寒暖棚。
林秀云在厨房做饭,江晚舟在廊下用小石子算数。
岁月静好,仿佛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。
“砰!砰!砰!”
院门,再次被粗暴地擂响。
那力道之大,震得门板都在嗡嗡作响,与三天前江雪梅那试探性的敲门声截然不同。
林秀云和江晚舟吓得浑身一哆嗦。
江卫国的眼神,瞬间冷了下来。
他放下手中的竹条,对林秀云道:“回屋去,锁好门。”
他自己则拎起墙角一根粗实的木柴,走到了门后。
“谁?”
他沉声喝道。
“开门!江卫国你个老不死的,给我开门!我知道你在里面!”
门外,传来一道尖利又怨毒的女人声音。
是江红英!
江卫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看来,江雪梅那条毒蛇,已经开始唆使这两条蠢狗来咬人了。
张浩被开除,江援朝在厂里声名扫地,他们找不到罪魁祸首,自然会把所有的账,都算在自己这个“绝情”的父亲头上。
他没有立刻开门,而是冷冷地说道:“我跟你早就断绝关系了。这里不欢迎你,赶紧滚!”
“滚?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该滚!”
门外的江红英显然已经气疯了,她开始用脚踹门,发出“咚咚”的巨响,“你个老东西,害得我跟张浩的婚事都黄了!害得我哥在厂里抬不起头!你还有没有良心?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们才甘心?”
她一边骂,一边哭,声音凄厉,很快就引来了胡同里一些好事者的张望。
江卫国知道,跟这种泼妇,讲道理是没用的。
他眼中寒光一闪,猛地拉开了大门。
江红英正抬脚踹门,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,收势不及,一个趔趄就冲了进来,差点摔倒在地。
她一抬头,就对上了江卫国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。
她本能地有些畏惧,但一想到自己被毁掉的前程和爱情,一股恶气又冲了上来。
“你还敢开门!”
她指着江卫国的鼻子尖叫,“我今天就跟你拼了!”
她环顾四周,当看到这个干净整洁、远比老院子气派百倍的四合院时,嫉妒的火焰瞬间烧红了她的眼睛。
“好啊你!江卫国!你把我们赶出去,自己却躲在这里享清福!你哪来的钱住这么好的院子?是不是早就背着我们藏了私房钱?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老骗子!”
她说着,就想冲进院子里撒泼,想去砸那些她看着眼红的桌椅板凳。
江卫国岂能容她?
他像一堵铁墙,纹丝不动地挡在她面前。
“我再说一遍,”
他的声音,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冰碴子,“滚出去。”
“我不滚!这是你欠我的!你必须赔我!”
江红英状若疯癫,张牙舞爪地就想去抓江卫国的脸。
就在她的指甲即将触碰到江卫国的瞬间,江卫国动了。
他的动作快如闪电!
没有打,也没有骂。
他只是伸出左手,精准地抓住了江红英挥来的手腕,然后猛地向旁边一拽,将她整个人都按在了厚重的门板上!
“啊!”
江红英发出一声痛呼,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箍箍住,骨头都要碎了。
她还没来得及挣扎,就看到江卫国空着的右手,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——吃饭用的筷子。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”
江红英终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。
眼前这个男人,太陌生了,太可怕了!
江卫国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用那双冰冷的、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她,然后,在江红英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,他举起手中的筷子,毫不犹豫地、狠狠地,朝着她那只被按在门板上的手,扎了下去!
“噗嗤!”
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、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响起。
筷子的尖端,穿透了江红英的手掌,将她的手,死死地、牢牢地,钉在了身后的朱漆大门上!
“啊――!!”
一声不似人声的、撕心裂肺的惨叫,从江红英的喉咙里爆发出来,凄厉得足以划破整个胡同的午后宁静。
鲜血,顺着筷子,顺着她扭曲的手指,汩汩地流下,在古旧的朱漆门板上,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。
江卫国松开手,向后退了一步,冷漠地看着那个被钉在门上、因为剧痛而浑身抽搐、面无人色的“女儿”。
“现在,能安静地听我说话了吗?”
他的声音,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。
江红英疼得几乎晕厥过去,她看着自己的手,看着那根筷子,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,眼中的怨毒和疯狂,终于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。
她怕了。
她是真的怕了。
这个男人,不是她父亲,他是个魔鬼!
江卫国从怀里,缓缓地掏出了一张纸,和一盒印泥。
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,一式三份的“断绝父女关系书”。
他将纸张展开,举到江红英的面前。
“看清楚了。从今天起,你,江红英,与我江卫国,恩断义绝。你的婚丧嫁娶,是死是活,都与我无关。”
他打开印泥盒,蘸了蘸,然后抓起江红英那只没有受伤的手,拿起她的拇指,在印泥上重重一按。
“我……不……”
江红英虚弱地反抗着。
江卫国没有理会。
他抓着她的拇指,在那份断绝关系书的末尾,重重地、清晰地,按下了那个血红色的指印。
然后,他看着那只被筷子钉住的手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。
“没有印泥也没关系。”
他竟然抓着江红英那只被钉住的手,让那不断流出的鲜血,涂满了她的另一根手指,然后,在另外两份文书上,按下了两个更加鲜艳、更加刺目的“血手印”。
做完这一切,他松开手,将三份文书小心地收好。
他看了一眼门外那些被惊得目瞪口呆的街坊邻居,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:“各位都看到了。是她,私闯民宅,撒泼行凶在先。我,只是正当防卫。”
他走到江红英面前,看着她那张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冰冷地说道:“回去告诉那条唆使你来的毒蛇。”
“她送来的这条疯狗,我收到了。”
“下一次,就该轮到我,给她送一份‘大礼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