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，是咱们富贵乡的有秩，掌管咱们乡里的教化，级别也是咱们乡里最高的，比刘乡正还高。”
似乎看出了赵正眼里的疑惑，姚应熊压低声音解释道：“他可是正儿八经有品级的官员，不像我跟刘乡正，只能算吏！
这位爷之前在明州大营里，官至百夫长，受了伤回的乡，这有秩的位置，二三十年了，一直是他！”
赵正恍然大悟。
原来这老头上面也有人。
难怪三十年如一日霸占着位置没人敢说。
一行人进到乡治所大厅内。
屋内已经点燃了蜡烛。
最中间的地灶内，还点燃了篝火，驱散了雨夜的寒冷。
坐在最上方的，自然是石老。
然后依次按照众人的身份排座。
去掉钟、姚两家，其他都是小地主，是请来凑数的。
不过，在场众人都是熟人，唯有赵正一个生面孔。
而且，他还坐在钟家的之下，高于他们这些小地主之上。
一时间，引得众人纷纷侧目。
赵正也是笑着点头示意。
“开宴！”刘茂一声令下，下面人就端着菜上来。
每人还有一斛米酒。
“石老，说两句？”刘茂给足了石老面子。
“好，既然刘乡正发话，那我就说两句。”石老笑着道：“这一场山火烧的痛快啊，几百个山匪脑袋堆在那里，我看了更痛快。”
“一直以来，这些山匪都是影响我富贵乡教化的害虫，今日被刘乡正和姚游缴拔除，大快人心！”
当着众人的面，老头还是挺给面子的，没有倚老卖老，“接下来，我会上书县令，好好为二位请功。”
他端起酒杯，“诸位，饮胜！”
众人纷纷举杯，“饮胜！”
姚大富乐开了花。
钟鼎冷着脸，钟鸣则是笑眯眯的道：“咱们富贵乡在乡老的带领下，可是越来越好了，我敬乡老一杯！”
石老自是来者不拒，这天上掉下来的‘功劳’，他不介意多分一杯羹。
五百山匪人头组成的京观，写进信里，传出去，也有面子不是？
他虽然没机会升职，却可以把这份功劳留给家中子嗣。
赵正也举着酒杯去给石老敬酒。
石老扭头看着刘茂，“这位是......”
“石老，这是赵正，小山村的保长，这一次剿匪，也出了不少力气！”“哦，原来也是功臣！”石老笑着说道。
姚应熊道：“石老，你别看老赵只是个保长，他还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哩！”
石老眼前一亮，“哦？孝子?”
这时候，一个小地主忽然说道：“哦，我想起来了，最近小山村有不少人来我们村子收山货，他们口中那个大孝子，就是你吧？”
赵正谦虚道：“我不清楚，不过，那些收山货的的确是我的人！”
“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，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头，据说是小山村最孝顺的孝子！”
那些小地主顿时议论起来。
钟鸣眼角一抽，对父亲道：“爹，徐老狗说的那个人，就是他！”
钟鼎压低声音说道：“难怪徐老狗弄不过他，都混到乡治所来了，这个人是姚家的走狗，你先接触一下，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，如果不行，毁了他......”
钟鸣点点头，心中有了计较。
这时候，姚应熊又道：“老赵家之前也是小山村的地主，后来家道中落，父亲过世后，他为了侍奉老娘，在小山村蹉跎了二十多年。
他能写能算，要是早点出来闯荡，肯定早就声名远扬了。”
石老一听这不就是孝子典范吗？
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，为了侍奉老娘，却甘愿留在山村。
这不是他的教化之功是什么？
“小赵，你读过书？”
“读的不多，只知道为人子女生来就该孝顺父母，这是当子女的本分！”
“果真是个孝顺的。”石老点点头，旋即又问起了赵正家中成员。
当得知赵正一双儿子纷纷战死沙场，也是不由感慨，“你不仅孝，你还忠呐，这是我富贵乡之痛呐！”
他越看赵正越是欢喜，又忠又孝，他十来年都没找到一个这般人物。
“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，也是你们小山村的，你可知道是谁？”
赵正摇摇头，“不知！”
“那也是一个英雄妻子，英雄母亲，她年轻时，丈夫为国尽忠，把孩子抚养长大后，孩子留下妻儿为国尽忠，等她老了，孙子也为国捐躯，满门忠烈，我年年都要代表朝廷去慰问她！”石老说道：“我也很是钦佩那个老姐姐！”
“我知道是谁了，那是我干娘！”赵正语出惊人。
这一下，不仅是石老，就连刘茂和姚应熊都惊了。
“那个老姐姐是你干娘？”石老满脸诧异道。
赵正轻轻点头，“我跟干娘住的很近，她家就在我家后面，孤苦伶仃的，儿媳妇也走了，没个人伺候，我隔三差五就回去探望。
一来二去，她觉得我人还不错，就认我做了干儿子，我现在也是把她当成亲娘赡养，要给她养老送终的！”
此话一出，在场众人都麻了。
谁不知道石老的心头肉就是这个老姐姐？
每年写奏折，这个老人肯定是信上有名的。
那可是他教化的保障，别说县里，在知州那里都是挂了名的！
你居然说，这个老人是你干娘？
“好好好，赵正是吧，我对你刮目相看！”石老心思一动，“快过年了，我得去看看那个老姐姐，到时候方便去你家看看吗？”
赵正急忙道：“方便，当然方便，石老能莅临寒舍，是我的荣幸！”
“好，你很不错，上忠国家，下孝老娘，可为我富贵乡表率！”石老甚至站起身，拍了拍赵正的肩膀，“在家等着吧。”
“您老过誉了。”赵正谦虚一笑，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，“我在小山村扫榻以待石老莅临！”
说完，他退回了位置。
这一刻，刘茂看他的眼神露出一丝意味深长之色。
姚应熊也是惊讶不已。
其他人无不侧目。
就连钟家父子，都不得不再次审视赵正。
可唯有赵正清楚，为了今天，他究竟做了多少准备。
这一层层buff，就是他未来华丽转变的保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