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天青被噎了一下,忍不住在心里嘀咕。
“切......还以为多先进呢,原来你这系统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啊,看来也没比我高明到哪儿去嘛。”
系统却像是耗尽了耐心,直接陷入了冰冷的沉默,不再回应他的腹诽。
正想着,耳边便听到一阵阵人声鼎沸、工具碰撞的嘈杂声响,与白日里的喧嚣并无二致。
工地上,几十支火把插在四周,烧得噼啪作响,火光熊熊。
几处临时搭建的炉灶,灶火正旺,上面架着大锅,锅里翻滚着热水或是熬煮的粥汤,蒸汽腾腾,既是照明,也供夜间劳作的工匠伙夫们取暖、饮用。
借着这光亮,石匠们正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条石,给下一步砌墙做准备。
还真是连轴转,日夜不停啊!
楚天青抿了抿嘴,心里明白。
房玄龄额外调来的那些人手确实起了大作用,能让工程分成两班甚至三班倒,人歇活儿不歇。
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,地基不仅打好了,连夯实工作都快收尾了,这速度,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。
他一路往里走,不少工匠看到了他,都热情地招呼。
“楚大夫,您来啦!”
“楚大夫好!”
“楚大夫,吃过没?这儿有热粥!”
楚天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一一回应着:
“来了来了,你们辛苦!”
“都好都好!”
“吃过了,你们趁热快吃,别凉了!”
楚太青一边笑着回应着,一边目光在忙碌的人群中搜寻,很快就在靠近石料堆的地方找到了薛仁贵。
作为楚天青亲自指派监工,薛仁贵也是尽职尽责。
手里拿着图纸,正站在几块刚卸下的条石旁,借着火把的光亮,跟旁边的几个工匠商量着如何摆放和调整位置。
“小薛!”楚天青喊了一声,朝他走去。
薛仁贵闻声抬头,看见是楚天青,立刻将手中的图纸卷起,快步迎了上来。
“楚大哥!”他脸上露出笑容,问道:“有啥事儿吗?是不是医馆又有啥新安排?”
“没事儿。”
楚天青也笑了笑,语气挺轻松。
“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。你娘这会儿在我那儿跟灵儿聊天,我一个大老爷们儿,也插不上她们的话,待着怪没意思的,就想着到你这边转转,看看进度,也透透气。。”
“哎呀,那还是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薛仁贵一听母亲在医馆有人陪着,心里踏实了些,但还是觉得过意不去。
“家母总去叨扰您和灵儿姑娘......”
“诶~可不能这么说!”
楚天青不等他说完,就笑着摆摆手。
“街里街坊的,互相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嘛!这算啥麻烦?而且啊。”
他话锋一转,带着点由衷的赞叹。
“你娘那手做糕点的本事,可真是一绝!那味道,比长安城里那些有名的糕饼铺子做的还地道!这不,灵儿那丫头尝了喜欢得不得了,缠着想学呢,我就厚着脸皮拜托你娘教教她了。”
提到母亲的手艺,薛仁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脸上那份不好意思瞬间被一种朴实又骄傲的笑容取代,腰杆都挺直了些。
“嘿嘿,楚大哥您过奖了。不过......我娘做点心,确实从小就有股子巧劲儿,我小时候也很爱吃。”
他说着,仿佛还能闻到那香甜的味道,语气里满是自豪。
楚天青顺着他的话点点头,表示认同。
看薛仁贵情绪放松了,他才话头不着痕迹地一转,语气依然保持着刚才那种闲聊般的自然。
“是啊,手艺好,身体也得跟得上才行。”
“对了小薛,前阵子你娘的慢阻肺,我给她调理之后,现在看着恢复得挺不错,咳嗽气短都轻多了。不过呢。”
听到这话,薛仁贵颇为感激的说道:“还是多亏了楚大哥救治。”
“不谈这个。”
楚天青笑着摆了摆手,像是随口一问。
“不过我琢磨着,这人上了点年纪,有时候病根儿埋得深,或者以前落下过别的什么病没在意。”
“你想想看,你娘以前,除了这个喘病,还有没有过别的不太舒服的地方?或者有什么老毛病我没查出来的?”
薛仁贵被问得愣了一下,很认真地低头回想起来。
“别的病?以前......好像真没听说有啥大毛病,就是身子骨弱些,容易累,加上这老喘病折腾人。楚大哥您给看的这段时间,确实比以前强多了。”
他语气肯定,对楚天青的医术很信任。
“那就好。”
楚天青点点头,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:“那......记性呢?老人家记性差点也常见。你娘平时记性咋样?有没有老忘事儿的时候?”
“记性?”
薛仁贵这次皱起了眉头,显然在仔细回想日常的点点滴滴。
“楚大哥您这么一问,好像......是有点?”
他语气变得不太确定,带着点困惑和担忧。
“前两年感觉还好,就是偶尔忘个小东西放哪儿了,但最近这一两年吧......”
薛仁贵的声音低了些,眉头锁得更紧。
“记性好像确实不如以前了,忘事儿的次数多了不少。有时候明明刚把东西放好,转身就找不着了,急得团团转。还有......她烧水煮粥,好几次忘了添水,差点把锅底烧穿。”
他顿了顿,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忧虑。
“还有,她有时会问同样的问题,我明明才答过没一会儿,她又问一遍。对了......前天,她居然把隔壁的王婶认成了我过世多年的姑姑,拉着人家说了半天陈年旧事,王婶都懵了。”
说到这儿,薛仁贵突然抬起头,眼神有些惊慌。
“楚大哥,是不是这记性变差也是一种病?!我起先也只当是年纪大了,加上喘病耗人精神,人糊涂点也难免。但现在想想,我娘好像真的不只是健忘这么简单,这记性差得有点邪乎了!”
楚天青见状,连忙安慰道:“也不一定,人一上岁数,的确容易忘事......”
他看着薛仁贵脸上未散的惊慌,寻了片刻后又道。
“不过也不能只当是寻常的记性差或者累着了就掉以轻心。 喘症本身伤身耗神,人虚弱了,记性精神自然也会跟着受影响,这没错。但你娘这忘性的程度和方式,确实有些......特别。”
他略作沉吟,继续道。
“我建议你回去后多留个心眼,仔细瞧瞧。 除了喘病本身,也要多观察观察她这记性的变化。”
“比如,像认错人、忘添水这种事,发生的次数多不多?除了记性,说话、做事、认路这些方面,有没有觉得跟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?或者情绪上,有没有变得特别容易烦躁、低落,或者像小孩子一样?”
楚天青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。
“你娘身体底子弱,任何一点变化都可能牵动全局。喘症要好好治,记性精神这块儿,也得多费些心思留意着。 若只是累的,好好调养兴许能缓过来。若是......若是另有缘故,咱们也好早做打算,你说是不是?该留心的地方,一点都不能马虎。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