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九章关门打狗
秦六子躬身退下,转身的瞬间,脸上温顺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狼一般的阴狠。
他没有去前院,而是径直走向了庄园深处的校场。
夜色下,秦龙、秦虎、秦豹三兄弟正在操练,见到秦六子过来,立刻停下了动作。
“六叔。”
秦六子面无表情,声音压得极低:“老爷有令。”
“豺狼要来了,备好棍棒。”
秦龙眼神一动,他听懂了这四个字的深意。
这不是普通的棍棒,而是要见血的家伙。
“明白。”秦龙沉声应道,“怎么安排?”
“你带三十个好手,埋伏在庄园外的林子里,卡住通路。虎子,你带人守住前后门,没有我的命令,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。”
秦六子看向秦豹:“你,挑五十个最能打的,藏在主院两侧的厢房,听我摔杯为号。”
他的安排,条理清晰,狠辣果决。
这已经不是防备,而是准备关门打狗。
秦虎舔了舔嘴唇,黝黑的脸上浮现一丝狞笑:“六叔放心,保证让这些豺狼有来无回!”
第二天清晨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。
秦铮睁开眼,身侧的芸娘还在熟睡,呼吸均匀,恬静的睡颜让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。
他小心翼翼地起身,没有发出半点声响,独自走出了院子。
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,整个庄园安静得有些过分。
他能感觉到,这片寂静之下,潜藏着数十头蓄势待发的猛兽,等待着他的号令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马蹄声毫无顾忌,甚至带着一种嚣张的炫耀,仿佛恨不得将庄园的石板路踏碎。
来了。
秦铮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。
他整理了一下衣袍,不紧不慢地朝前院大门走去。
当他抵达大门时,七八匹高头大马已经堵在了门口,马上的人个个锦衣华服,神情倨傲,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留着山羊胡,一双三角眼正轻蔑地打量着庄园的门楣。
看到秦铮独自一人走出来,那山羊胡男人勒住马,居高临下地哼了一声。
“你就是秦铮?”
那口气,不像是在问话,更像是在审问一个下人。
秦铮仿佛没听出那份傲慢,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,拱了拱手。
“正是小子。不知几位贵客是?”
“哼,贵客?”
山羊胡旁一个年轻人嗤笑出声。
“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,这位是主家派来的大管事秦深!见了管事,还不下跪行礼?”
秦铮脸上的笑容不变,但眼神深处却冷了几分。
他没有看那个叫嚣的年轻人,目光依然落在秦深身上。
“原来是主家来的大管家,失敬失敬。”
秦深三角眼一眯,心中冷笑。
果然是旁支的野种,没见过世面,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。
也好,就让他死个明白。
他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份卷轴,猛地一抖,在秦铮面前展开。
“奉主家之命!”
秦深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此下河村,即刻起,由我秦深全权接管!库房、账目、田契、人手,所有一切,你,秦铮,必须立刻交出!”
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一下下剐在秦铮的脸上。
秦铮只是眉头微蹙,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为难表情。
“这……大管家,此事来得太过突然,小子一点准备都没有啊。”
他搓着手,一副手足无措的乡下管事模样。
“哎呀,您看,您和各位兄弟远道而来,风尘仆仆,总不能让你们站在这门口谈事吧?”
秦铮脸上的为难瞬间切换成热络的笑。
他上前一步,热情地做出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“快!里面请!有什么事,咱们喝杯热茶,慢慢说,慢慢说!”
这番姿态,落在秦深眼里,就是彻头彻尾的服软和拖延。
他轻蔑地哼了一声,心想,一杯茶就想收买我?
蠢货。
不过,先进去也好,正好看看这庄子的家底。
他一挥手,带着手下大摇大摆地翻身下马。
将马缰随意扔给旁边一个吓得不敢动弹的下人,昂首挺胸地跨进了大门。
一行人被秦铮“诚惶诚恐”地引入主院待客厅。
厅堂宽敞,陈设虽不奢华,却也干净整洁。
秦深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。
他的几个手下则像巡视自家领地一样,在厅内四处打量,指指点点,毫不客气。
“这椅子料子不错,回头搬我房里去。”
“啧,这破地方,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。”
热茶很快奉上。
秦铮亲自端了一杯,恭敬地递到秦深面前。
秦深看都没看他,端起茶杯呷了一口,又重重地顿在桌上。
“秦铮,茶也喝了,别再磨蹭了。”他靠在椅背上,用指节敲着桌面,“账本呢?库房的钥匙呢?拿来吧。”
他身旁一个最是嚣张的年轻人站了起来,狞笑着逼近秦铮。
“跟你好好说话听不懂是吧?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?”
那人嗓门极大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秦铮脸上。
“我们管事让你交东西,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傻了!”
说着,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,一把抓向秦铮的衣领,想把他提起来立威。
秦铮一直挂着笑。
可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衣襟的前一刹那。
笑容,消失了。
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骨的寒意。
他手中的茶杯,没有丝毫预兆地,猛然脱手,垂直坠落。
“啪!”
一声脆响!
青瓷茶杯在坚硬的石板地上摔得粉碎。
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,像一道惊雷。
这是信号!
“哗啦——!”
几乎在同一时间,待客厅两侧厢房的门被猛地踹开!
秦豹一马当先,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。
他身后,五十名手持齐眉棍的精壮家丁如同沉默的狼群,一拥而出!
他们没有呐喊,没有叫嚣,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衣甲摩擦的沙沙声。
转瞬之间,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便已形成。
将秦深和他带来的七八个随从死死困在中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