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章站不起来
盛苒苒给经理付了包场的钱，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张大贵。
问小七，小七也摇头：“不知道啊，刚才他们两还在这里呢。”
旁边吃着小零食的悦悦像小学生上课一样举起手：“我知道！大贵叔叔和梅阿姨去那边约会去了！”
她指着某个方向，盛苒苒和小七对视一眼。
那边是小夜市，是最近两个月新开的，以前打击资本主义，现在国家鼓励个体工商户以后，之前游走于黑市的那些流动摊贩便找到了落脚处，全部扎根在那条街道上做生意。
听说有很多新奇便宜的小玩意儿，很多情侣晚上看完电影都会去那边逛街。
那边全是一些自由恋爱的小情侣。
可惜霍端不在，不然她也会和他过去看看。
“小七，你先回去吧，我和悦悦去医院一趟。”
小七忙说：“我开车送你们。”
“不用，也没多远，我们走过去就行了，正好找个地方吃点东西。”盛苒苒挥挥手，牵着悦悦离开。
这个时间外面的馆子都已经关门了，盛苒苒给悦悦在医院门口的摊贩那里买了块红\豆糕。
病房里，护工正在仔细给老太太擦身，哪怕躺了几个月，老太太身上也干干净净的，没有什么褥疮之类额东西。
护工见到盛苒苒，赶紧起身打招呼：“盛小姐。”
对护工来说，出手阔绰的盛苒苒就是高不可攀的大老板，对她的态度谦卑而恭敬。
盛苒苒随手将拎着的红\豆糕递给护工，“刚才在楼下买多了，你拿着吃吧。”
护工感激地接过，最后帮老太太洗完脚就出去了。
盛苒苒拖了把椅子过来，熟练地为老太太按摩，悦悦则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，晃荡着一双小短腿。
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，看样子像是要下雨了。
盛苒苒一边给老人按摩一边顾自和老太太聊着天，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能听见。
旁边的悦悦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姿势，最后趴在枕头上开始大哈欠。
“……小姨，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？”小丫头含糊不清地问。
盛苒苒看了眼依然沉睡不醒的老太太，又想到去了南边后就杳无音讯的霍端，心里一片空茫：“再等等吧。”
小丫头哦了声，“我知道了，我们要等李爷爷是吗？为什么不能让小七哥哥送我们回家呢？李爷爷年纪大了，开车会睡着……”
悦悦年纪还小，她至今都不知道，她口中的李爷爷已经死了。
盛苒苒笑说：“是啊，李爷爷年纪大了，所以我们要等新的司机来接我们呀。悦悦困了吗？把鞋子脱掉再睡。”
悦悦眯着眼睛困倦地支起身子脱掉鞋，扯过被子乖乖闭上眼。
盛苒苒给老太太按摩结束后，打来热水给小家伙擦了擦脸和手脚，最后守在病床边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。
深夜，病床上的老太太指尖动了动，没多久，那双浑浊的双眸缓缓睁开，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，过了会儿，又重新闭上了。
——
“醒了醒了！霍团终于醒了！”
战区医院里，雷鸣正打盹，听到这叫声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，大步冲进病房！
只见病床上霍端睁开眼看着天花板，眼神呆呆的，雷鸣看得心惊肉跳，连叫了几声霍端的名字，生怕他变成傻子。
霍端闭了闭眼，算是回应。
雷鸣放心下来，用力的抹了把脸，眼睛里面都熬出了血丝。
他喃喃道：“醒了就好。”
最起码他能和盛苒苒交代了，不然他真不敢想，要是霍端在自己这里出事，盛苒苒会多恨他。
霍端刚脱离生命危险，医生需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，雷鸣就在病房外面等着。
过了会儿，医生面色凝重地出来，把雷鸣拉到一旁，小声问：“霍团结婚了没？”
雷鸣眼睛一瞪：“问这干嘛？”
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：“结了，刚结婚就带队过来了。”
医生：“那有孩子吗？”
雷鸣终于意识到不对劲：“老邱，他现在到底是情况，你就别绕弯子了，直接说！”
“那我就直接说了啊。”医生道：“他脊柱受伤，有可能会半身瘫痪，生育方面或多或少也会有影响，如果已经有孩子胡话，那当然最好，如果没有孩子，可能，我是说可能，他万一恢复不了的话……”
他点到即止，雷鸣听得脑瓜子嗡嗡响，天都塌了。
天亮时分，霍端彻底清醒。
他睁开眼的瞬间感觉到上半身钻心刺骨的疼，下半身倒是没感觉。
于是他想动一动，发现不仅没感觉，而是腰部以下一点知觉也没有。
霍端问身边忙碌换药的护士，“我腿断了？”
护士被他吓了一跳，一看他睁开了眼，赶紧把医生和雷鸣叫进来。
雷鸣整个人显现出一种熬过大夜的疲惫感，血丝遍布的眼睛看着他，带着欲言又止的愧疚。
霍端闭了闭眼，又睁开，对着两人又问了一遍：“我是不是腿断了？”
他平静得让人害怕，雷鸣安慰：“只是暂时不能动，后续恢复得好，你还是能站起来的。”
霍端机械的眨了眨眼，尽管已经有所心理准备，当猜测成真时，他脑子里还是嗡了一声，想的是：盛苒苒怎么办？
雷鸣还在劝他：“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，但你自己的心气儿不能垮，一定能好起来的，你相信我！”
他说话一向铿锵有力充满力量，现在却显然没有多少底气。
霍端平静地点头：“好。”
但他越平静，雷鸣越心慌，就问：“要不要通知盛苒苒？”
“不用！”提到盛苒苒，霍端不再平静，他咬紧后槽牙，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：“暂时不要告诉她。”
霍端不后悔舍身救人，但现在这种情况，他决不能让盛苒苒为他担心。
雷鸣大概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，估计是不想耽误盛苒苒。
想到这些，雷鸣比霍端这个当事人还难受，等医生走后，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来，放轻声音：“你怕耽误人家？但我瞧着盛苒苒不是那种人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你要是好不了呢，难道要一直瞒着她？”
“如果好不了……”那就让她另寻幸福。
他不可能，也不忍心让她跟着残废的自己一起生活。
霍端闭上眼，不打算多说：“雷叔，你让我自己待会儿。”
雷鸣退了出去。
他在病房门口站了片刻，脸色凝重。
霍端只在乎盛苒苒，但更重要的是，他如果变成残废，那么他将彻底失去竞争霍家继承人的资格。
不过他相信霍端不会就此被打垮，只是盛苒苒那边，的确很棘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