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楼下脚步声,是他!
“我们能查到,全靠我们太牛。”
“对对对,绝不是他脑子笨。”
“是我们太机灵。”
林若没说话,只是轻轻从他手里把那张“擦了一半”的破识符抽走,自己贴到桶边。
然后随口说了句:
“收拾东西用点脑子。”
“你嘴那么快,手呢?”
“清人不光得打得准,还得能收场。”
王辰一听,脑门一缩:“师父你放心,我保证收拾得干干净净。”
林若转身走了,留下他一个人在后院里一边擦符一边嘀咕:
“我又没说错……你说她干嘛那么敏感。”
“我都夸她了,‘太机灵’这不是夸?”
“哎,首席不好当啊。”
“要面子,要力气,还得随时接受批评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一叠识频残符用火点燃,再用破咒灰把识频碎片吸进去。
手法熟练得像是干这活干了三年似的。
嘴里还不忘小声唠叨:“以后得注意点……她听力太好了……”
“再说她那白眼甩得,我这心口现在还堵着呢。”
“不过也怪我,说话不积德。”
“再有下一回,我就学会了——先思考,再输出。”
“先看她在不在场,再评论幕后。”
“做人要学会保命。”
林若站在院门口,看着王辰蹲在地上擦灰的背影,半天没动。
风从她耳边吹过来,把他嘟囔的话也带了过来。
她听了个七七八八。
没笑,但唇角微动。
林若半夜翻墙进了寺。
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。
但这是第一次,她是偷偷来的。
大师兄前两天刚说,这寺观是清净地,不适合她那种“杂门清人”久留。
她当时没回话,但心里有数。
那楼,她早就盯上了。
就在观后偏北的位置,一栋三层木楼,外围半圈旧青砖墙,院门早年就封了,墙头还刷了道旧黄漆,远看像是堆柴房。
但林若知道,那个楼里头,不干净。
她上次路过的时候,连咒纸都跳了一下。
她的咒不会乱跳。
林若穿着夜行衣,翻过围墙时没发出半点声响,落地后扫了一眼,四周没人。
她往那栋荒楼靠近。
地上的青苔早被雨水养得厚重,每走一步都黏脚,空气里弥漫着湿木头和冷灰味。
这味儿她太熟。
不是破旧,是“没人敢修”。
林若没急着进门。
她先绕着楼外走了一圈,脚边有些破砖碎片,墙角处压着旧蒲团,像是年年清扫时都被刻意忽略了。
这地方,不是没钱修,是没人愿提。
她抬头看了眼窗。
三楼最右边那一扇窗户没封紧,风一吹,咯吱咯吱晃。
像有人故意不让它闭死。
林若心底冒出一股凉气。
她掏出张破咒,在指尖搓了一下,捻成线,轻轻贴在侧门缝上。
一碰那门,咒纹就跳了一下。
门开了。
里面一股阴凉气扑面而来。
林若眼神一冷:“果然。”
她走进去,屋里黑得像井底。
她没点灯,只靠识感摸着走,每往前一步,那股冷意就更重几分。
一楼像是旧经书房,到处堆着纸、破蒲团、香炉底座歪着,角落堆灰足有两指厚。
林若没停,一口气往二楼走。
那木楼梯每一阶都发出细碎的吱响。
像是在提醒她:别往上走。
但她不听。
她的脚步硬生生踩上去,咬着牙登到二楼。
她一推门,房里只有一张香案桌。
香案上还摆着一块牌子,半块被烧糊了,字已经糊了,但背后还贴着个名字。
她拿下来一看。
“释归然”。
林若眯了下眼。
这个名字,她听过。
五年前,这寺观出过一次“私结因果案”。
当时是清人内部压下来的。
她当时还小,不知道细节,只记得那年大师兄突然闭关,一闭就小半年。
等他再出来,整个人变得寡言、冷淡。
有人说,那件事就是他压下来的。
有人说,死的是个普通人。
也有人说——那楼死过两个。
一个是尼姑。
一个是香客。
林若眼神一点点冷下来。
她走过去,把那香案掀了。
底下藏着一摞纸。
她抽出一张,借着窗外一点星光看。
上头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:
【归然小师,切莫再夜留偏房。若真起念,必断因果。】
是劝的。
但后面还跟了一行:
【香火夜冷,莫恋红尘。】
她低声骂了句:“果然是起了不该起的心。”
她合上纸,刚要起身,楼下突然响起脚步声。
林若身子一僵,背贴墙,脚下微微一点,整个人立在了柱子边。
她屏住呼吸。
一个人推门进来了。
脚步没掩饰,很轻,但不是普通香客。
那人脚下落地没有拖沓,像是来过很多次。
他一边走,一边自言自语:“今天是她忌日,庙里的人倒是真忘得干净。”
“全寺观,就剩这间屋连灰都不扫。”
林若皱了皱眉,听声音——是个年轻和尚。
不像宋清,也不是寺里常见的那几个老执事。
她继续贴着墙听。
那人走到桌边,轻声说:“你怪我也好,怨我也罢。”
“我劝过你,你不听。”
“是你自己晚上去敲他房门的。”
“你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人。”
“你还是去了。”
“结果你从三楼跳下来,倒叫我背了一口烂账。”
“我替你烧香这么多年,你该散了吧。”
“我累了。”
“这香火债,不是我一个人扛得起的。”
林若听到这儿,心里咯噔一下。
不是死了两个人,是她一个人跳楼。
可为啥外面传的,是“两人殉情”?
难道那男的,活得好好的?
林若往外探了一眼,看清那和尚的脸。
她认得,是前些年刚进寺的小和尚,法号“安愿”。
一个没存在感的人。
她从没想过,这人和大师兄口中那件“寺观秘事”会沾边。
等那和尚拜完香,转身要走,林若没急着动。
她怕他还有后招。
果然,那人走前,在香案上放了一张封咒,嘴里念了句:“不许再闹。”
那语气,像是在哄小孩。
她等他走远了,才出来。
把那张封咒撕开。
屋里没有异动。
可桌子底下那块木板——她刚才没看到的地方,突然发出一声“咔哒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