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疼了，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疼痛。
“晏谨之，怎么会有人这样当人家爸爸的啊……”
这大概是晏谨之看到的，为数不多的，沈书砚脆弱的时刻。
以前的她像只刺猬，动不动就把浑身的刺竖起来。
晏谨之伸手，揽着沈书砚的肩膀，半开玩笑地说：“你至少还有人可以恨，我都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，恨都无从恨起。”
沈书砚很疲惫。
她转过脑袋，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晏谨之觉得肩膀有点痒，但很快的，肩膀那边的衬衣，濡湿了一片。
揽着的肩膀，在轻轻地颤动。
沈书砚在哭。
压抑地啜泣。
“我好累啊……”她攥着晏谨之腰间的衬衣，很小声地说着疲惫。
晏谨之转过身，两只手抱着她，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。
他说：“你累了就到我这里来，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贵，也不是豪门世家的公子哥，但护着你倒也是没什么问题。”
沈书砚没说话。
她这会儿就需要一个能支撑的点，不管是谁。
而恰好，出现在身边的这个人，是晏谨之。
至于晏谨之为什么会那么碰巧地出现在程立的场子上，是去看热闹，还是提前知道点什么。
沈书砚那会儿没有去细想。
晏谨之顺着沈书砚后背的时候，看到了进入走廊的人。
一大一小。
贺山南走前面，点点攥着他的西装下摆走后面。
小孩子的步伐不比大人，点点跟得很费劲，但还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西装。
在看到晏谨之抱着沈书砚，两人在病房外面卿卿我我的时候。
贺山南停下了脚步。
点点没注意到，小脸啪地一声撞在了他的腿上。
贺山南的视线，与晏谨之的对上，后者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，手里顺着沈书砚后背的动作，并没有停下。
像是在宣告什么一样。
点点揉着额头，“好疼啊，蜀黍你突然停下——姨姨！”
点点瞥见了沈书砚，倒也是不在乎刚才被大坏蛋给撞疼了。
赶忙就甩开了贺山南的西装下摆，快速地往长椅那边跑去。
沈书砚听到点点的声音，也才回过神来。
她低头在晏谨之的怀里将脸上的泪水擦掉，她不想被点点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。
一回头，点点就扑到了她的怀里。
当然，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贺山南。
沈书砚将点点抱了起来，小家伙熟练地双腿扒开，伸手环着她的脖子，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地挂在沈书砚身上。
点点现在不算重，这样的姿势沈书砚抱起来不累。
她有些抱歉地跟点点说：“对不起啊点点，姨姨刚刚在处理一些事情。”
“没事的姨姨，那你处理好了吗？”
“嗯，好了，我们现在回家吧。”
点点这会儿又抬了头，往后看了一眼，那个凶巴巴的蜀黍还在。
点点问沈书砚：“姨姨，我们是坐那个蜀黍的车回家吗？”
沈书砚尚未回话，贺山南就已经走了过来。
她本来并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对话，但人走过来，沈书砚也没看他。
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谢谢你帮我照顾点点。”
“不用，他还算听话。”贺山南语气说不上好，也说不上不好，“我送你们回去。”
帮沈书砚拒绝的，是晏谨之，“不劳烦贺总了，我送他们回去。”
贺山南目光冷淡地扫视晏谨之，他从来没将晏谨之放在眼里过。
以前是，现在是，以后也是。
贺山南没回晏谨之的话，跟沈书砚说的，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