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裴行弃不同的是,秦黛黛这一觉睡得极好,她一觉到天亮,一直到巳时初【早上九点】,她才醒来。
“谷雨。”
她醒时早已饥肠辘辘,连忙唤来婢女洗漱。
“小姐昨儿个睡得极好,奴婢见此,不敢搅了小姐的清梦。”
谷雨其实早就来看过她好几次了,见她睡得香,她也不敢吵醒她。
“我饿。”
秦黛黛其实是被肚子闹醒的,真的好饿。
“早膳早已备好了。”
谷雨见她这般,笑着开口。
秦黛黛洗漱的动作加快,很快,她就吃上还热乎乎的早食了。
不过,不等她多吃几口,屋外就传来了闹声。
“小姐,是夫人来了。”
谷雨听见动静时,忙出去瞧了瞧,没多久,她略显慌张的回来了。
秦黛黛听完没什么反应,蒋氏来了就来了,怕什么?
很快,蒋莲心就进屋了。
秦黛黛看了她一眼,继续用膳食。
蒋莲心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?她瞬间气得指尖紧攥起,她这个儿媳,太目中无人了。
若不是此前策儿喜欢她,她能嫁进府中来?
她的孩子策儿就算尚公主都绰绰有余。
蒋莲心刚想发飙,秦氏见了她竟然不起身请安!可身旁的嬷嬷先到了跟前开口:“少夫人安。”
她瞬间看向了自己的嬷嬷,却和嬷嬷对上了眼睛。
是了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
想到这里,蒋莲心脸上堆满了笑容,“黛黛。”
她走到了桌前,坐到了少女身边,而后握住了她的手:“你这孩子,怎的这般晚用膳?”
“这肚子要是饿过头了,岂不是要白白受罪了?”
蒋氏一副担心她的样子,好似她们从前就很亲近。
秦黛黛抽出了自己的手:“婆母今日来,有何事?”
无事不登三宝殿。
蒋氏见人抽出手,眸色微暗,不过,她依旧竭力忍着。
这该死的秦氏,不知廉耻,勾引裴行弃。
是,北齐兼祧风盛行,可这种事到底还是为人不齿。
好女不侍奉二夫,夫死,便要为其守寡直到老死,这才是忠贞。
可这个该死的秦氏,竟然红杏出墙,仗着有老祖宗撑腰,竟真的和大房苟合在了一起。
蒋氏可心疼坏了自己的儿子,她儿子尸骨未寒,其妻却要和别的男人生子,美其名曰给他留后。
她儿子不需要这个后!
就算需要,也自有他娘自己操持着,需要秦氏做什么?
若秦氏当真爱策儿,她嫁进门的那天晚上,就该吊死在她为秦氏和策儿的婚房中,这才是爱,这样,她和策儿在下面也能洞房。
可惜。
蒋氏的眸中闪过失望,秦氏嫁给策儿牌位的那天,她就在秦氏要喝的甜汤中加了砒霜,偏偏,她没吃那碗甜汤。
是她这个当娘亲的没用,让自己的儿子在下面孤苦伶仃。
后来她倒还想下手,可再也没寻到什么机会。
不过,这次,她一定不会放过她。
蒋氏心中怨恨,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下贱的女子做策儿的孀妇。
秦氏不配。
“我听说,你和行弃那孩子……”
蒋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她的眼中满是伪装出来的担忧。
秦黛黛知道她要说什么,嘴角微勾。
她和裴行弃日渐亲密,他还常常出入她的暖阁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如今她和大公子是什么关系。
“婆母放心,黛黛一定为夫君留后。”
她故意这般说。
秦黛黛重活一世,她早就看明白了许多事情。
蒋氏此前待她的种种,不过是虚情假意,她未必愿意她和别的男人生子给裴行策留后。
如此,她更要扎她的心窝。
果不其然,这次,她敏锐的捕捉到了蒋氏眼中的不开心。
“黛黛,你和行弃那孩子,真的……成了?”
怕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,蒋氏不禁重问了一遍。
桌子下,蒋莲心的手紧攥着,不能成!
这要成了,秦氏可就是给策儿戴了绿帽子?
那秦氏,就更不能活着了。
她绝对不允许这种背叛了自己儿子的女人还活在世上,还要生下孽种。
秦氏一定要死,她不要让这样的女子玷污自己儿子。
“成了,婆母。”
秦黛黛刚好吃完,她拿着帕子给自己擦嘴巴,嘴角弯弯。
这一会,蒋氏都坐不稳了。
竟然真的成了!而她今日才得到风声。
蒋氏目眦欲裂,心中火气翻涌,秦氏就算死了,她也要要将其迁出裴氏族谱,她给策儿做妾都不配。
“婆母不开心吗?难道婆母不想夫君有后?”
秦黛黛反握住她的手,眼中委屈,仿佛她只要提起裴行策就伤心,她好像爱极了裴行策。
“开心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?只是委屈你了。”
蒋氏眼中也微红,仿佛真的心疼她。
“婆母放心,等黛黛生下孩子,我们母女俩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。”
“夫君会有后的。”
蒋氏从前说了,她将她当女儿疼。
秦氏故意这般说,扎她的心。
蒋氏离开的时候,腿都有些走不动,她气到走不动道。
再等等,秦氏一定会死的,等她死后,她的嫁妆就是她的了。
“小姐莫哭了。”
谷雨见自家小姐还在掉眼泪,忙安抚了两声。
秦黛黛眼泪一擦,又像是没事人一般,她假哭罢了。
偏偏蒋氏刚走,后脚裴行弃就来了。
少女方坐在梳妆镜前摆弄自己的头发,却从镜中看见了男人的身影,她下意识回头。
裴行弃也盯着她,等她回头的时候,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眼睛上。
她的眼睛怎么有些红?哭过?为什么?
一连三个疑惑,男人的眉头瞬间蹙起,心中一闪而过某种慌乱。
他刚刚进来,应该不是他惹她哭?
“郎君下朝了?”
秦黛黛主动打了招呼。
裴行弃行至她身后,许久,他才“嗯”了一声。
见他不说什么,秦黛黛也不再开口,她专心梳头,刚刚太饿,她顾着用膳,也没有打扮,就连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。
少女本想直接将人忽视,可裴行弃的身影太过高大了,他站在她身后,压迫感太强了。
“郎君可有事?”
没事的话,可以不要站在她身后吗?压力好大。
可让她意外的是,裴行弃拿走了她的齿梳。
他要做什么?
哪曾想到,他也会给她梳头。
“郎君……”
她确实惊讶了。
“莫动。“
他给她梳发尾那些打结的毛发,动作轻柔。
以往握剑的手有些粗糙,此刻却握着少女的一缕发丝。
秦黛黛生怕他将自己的头皮扯疼,瞬间胆战心惊。
意外的是,他很温柔,没有扯疼她。
他以前,给哪个姑娘梳过头吗?
王姑娘?
要是裴行弃一直都这样温柔,好像也很不错?
可惜,不是。
放下齿梳的时候,男人那张薄唇便吐出两个字:“真笨。”
仿佛刚刚为她梳头的人不是他,他也没有温柔过。
秦黛黛:“……”。
她瞬间将自己的发丝从男人手中抽出来,他才笨,他全家都笨。
“郎君聪明便好。”
她低头,继续侍弄自己那些发簪。
裴行弃碾了碾指尖,那仿佛还残留着她头发丝的柔软。
“为何哭?”
他淡淡询问,谁欺负她了?
“这关郎君何事?”
“我没哭。”
秦黛黛不认,反驳道。
裴行弃嘴角又抿紧了几分,他不喜欢她瞒着他什么。
她的眼睛明明都红了,怎么可能没哭?
“秦氏,你莫要忘了,你已是我的兼祧妻。”
受了委屈,自可以找他。
谁给她气受了?
“没有。”
秦黛黛刚刚不过假哭,她不想和人说太多。
裴行弃听此,眉头拧得更紧了:“呵。”
他轻嘲:“如此也好,秦氏,少给本官惹麻烦。”
别以为,他会宠着她,顾着她,为她撑腰。
秦黛黛:“……”。
她忍不住想赶人了。
“今日不逢四、八、十日,郎君怎么来了?”
没事就快滚!
裴行弃:“……”。
他忆起自己的话,眸色微暗,她曲解了他的意思。
不过,她很不希望他来吗?
秦氏,她心中在想什么?此前不是说心中有他?如今还要欲擒故纵?
她以为,他很想来吗?
“本官不过遗留了一件东西在这罢了。”
他一脸他也不是很想来的表情。
秦黛黛忍不住回头看他,丢东西了?他丢什么了?
这里谷雨日日 打扫,并没看见他的东西。
“郎君可否告知,丢了什么?”
裴行弃面色坦然,随之开口:“本官已经找到了。”
说完,他就转身出门了,仿佛他真的只是来寻东西的。
秦黛黛满脑子疑惑,所以,他到底丢了什么?
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真是奇怪。
屋外候着的幽蛇本来以为主子要很久才会出来,没想到没一会就出来了。
???
主子刚刚下朝归府就忍不住往暖阁来,这会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?
而且,主子的脸色怎么比刚刚还要难看?主子在气什么?
好一会,他骤然得到了吩咐。
“查刚刚发生了何事。”
“秦氏见过谁。”
她为什么要哭?
裴行弃浑身阴沉的回了书房,他就连朝服都没换。
他指尖攥紧,心中有一种情绪在发酵,他很不舒服,他满脑子都是秦黛黛红眼睛的模样。
她为什么要哭?
难道,她还疼?
思及此,他不禁想到了秦黛黛在床上的模样,泪眼婆娑,眼泪掉不停。
听见她哭,他的心中会更不舒服。
她到底为什么要哭?
若不是疼,府中谁敢欺侮她?
差不多一盏茶后,幽蛇终于回来了。
“主子,是夫人。”
“夫人去过暖阁。”
裴行弃听完,指尖瞬间攥紧。
所以,秦氏是因为蒋莲心哭?
蒋氏欺她了?
自古婆媳之间难有两全,蒋氏定然欺了她。
等裴行弃反应过来,他已经在去莲心院的路上了。
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蒋氏了。
虽说同住一个府上,可他们能相遇的几率很少。
更何况,蒋氏,她压根就不敢出现在裴行弃身前。
可不等他走到莲心院,幽蛇就带着最新的消息赶来了。
“主子,夫人和少夫人他们……”
他将秦黛黛和蒋氏说的话全说了。
裴行弃:“……”。
他心中突然更暴躁了,更怒了。
秦氏……她说什么?
虽然他也是这样打算的,但听到秦黛黛也这样打算,他还是会很暴怒。
等生下孩子就和他断了?
呵!
她倒也敢想!
她就算生下了孩子,只要他还没有厌弃她,她便不得离了他。
不然……
裴行弃指尖攥紧,看着近在眼前的莲心院,他到底没去。
所以,秦氏是在为了她那该死的亡夫哭!
枉费他以为谁欺侮了她。
烦烦烦!很烦。
裴行弃转身离去,浑身气息越发低沉,宛如乌云滚滚,暴雨将至。
这一日,男人都很不开心。
秦黛黛不知道人的不开心,她吃饱就看话本,看累就睡觉。
如此晚膳又来临,一日又要过去。
她沐浴完的时候,正打算抱着春宫图上床看看。
谁知道,裴行弃又来了,他不知何时进来,等她发现他的时候,他已然站在床前。
“啊。”
她下意识惊呼,下一刻,她的粉唇就被人噙住。
她整个人躺在床铺上,手脚并用,挣扎。
男人却没给她挣扎的机会,他一手握住她的双手,将其反扣在枕边。
她休息两日了,今晚……可以了?
秦黛黛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了,他怎么又吻她的脖子,不止吻,还又啃又咬的,可别留下痕迹了。
“裴……”
她下意识拒绝。
裴行弃却已然上了床榻,他指尖一挑,她的衣襟便开了。
凉意袭来,秦黛黛忍不住瑟缩了几分。
男人却已经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,房中烛火明灭可见,两人的身影倒映出来。
秦黛黛忍不住提醒他:“今日不逢四、八、十。”
他自己说过的话,忘记了?
裴行弃听完没什么反应,许久,他才微微抬眸:“今日,你为何哭?”
她想亡夫了?
男人的眼中满是威胁。
既然想亡夫了,他便成全她。
他有种疯狂冲动,想欺负她到眼中只有他,想不了亡夫。
秦黛黛不语,她挣扎。
夜色茫茫,烛火不知怎的灭了,她恍然间听见了一声呢喃:“黛黛乖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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