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依旧在走,裴行弃久久沉默,偏生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,她仿佛回到了十三岁那年,她偷喝一口果酒,没想到却立马醉了。
那个时候,裴行策便是这般着急生气,气她不爱惜身子。
年少慕艾,少年又如此紧张她,她当然欢喜,哪个姑娘家不喜欢旁人的关心呢?
“行策哥哥,我以后真的不喝酒了。”
她向他保证,可少年还是不回应她,他沉着脸,眼睛死死地盯着她,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。
她到底知错,心里也虚得很。
她想,她一定要将行策哥哥哄好。
“阿策,你原谅黛黛这一次好不好?”
“策郎。”
他们早已互通情意,无人之时,她会喊他策郎,阿策,他会喊她黛黛,阿黛,甚至是小字娇娇。
见人还是不理她,她不免抱住了他:“策郎,我真的知错了。”
她的语气,颇有撒娇的意味。
裴行弃已经气到指节捏得泛白,他满脸怒意,眼中似要喷出火焰,要将她燃烧殆尽。
就在秦黛黛还要哄人的时候,她的细腰便被人掐住。
“秦氏,你看清楚。”
“本官究竟是……何人?”
他是不是她的行策……哥哥?
她竟然将他看成了裴行策!她是眼瞎了吗?脑子糊涂到这种地步?
秦黛黛察觉到腰间疼,她下意识挣扎。
可没多时,她的唇便被人咬住,她只能呜咽两声。
他……
少女的脑中有一瞬间的清醒,她看清楚了眼前人是谁。
他不是裴行策。
记忆回笼,她才记起自己已然重生,和裴行策再无可能。
裴行弃很凶,他不断吮吸着她的唇,指节扣住了她的后脑勺,更不许她动弹半分。
好得很,该死的秦氏!
她竟然将他认成了那该死的裴行策。
她心中,果真有他?之前说的那些话,怕不是在哄骗他?她是不是就为了给亡夫留后,所以哄骗他?
不知为什么,裴行弃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猜测,这个秦氏,一直都在骗他!可他没证据!
“秦氏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“私会外男!”
还将他当成亡夫!罪加一等。
裴行弃许久才松开她,可他那双黑眸,越发瘆人了。
秦黛黛的注意却被他唇上的晶润吸引了,她抿唇,那连接的银丝便断了。
“郎君……擦擦?”
她拿出帕子就要给他擦嘴巴。
裴行弃见她不回答他的问题,反而转移话题,更气了。
怎么,她是心虚了?
“秦氏!”
如此,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。
逼仄的马车,少女缩了缩脖子,以前她爹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这般脸色,怎么这会,和她在一起的男人,也是这般脸色呢?真是可怕。
“郎君,思念亡夫,人之常情。”
她的脸色还带着薄红,说完,她不禁抓住他的袖子。
“郎君这是……在意吗?”
她故意这般问,指尖轻抚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肤,这样能哄好他吗?
“秦氏!放手!”
简直放肆!
刚刚将他认成亡夫就算了,她还和他搂搂抱抱。
她以前,是不是经常和裴行策如此?
想到这里,他心中有一股不舒服的情绪横生,他恨不得将裴行策抓来鞭尸,秦氏,简直放肆!气死他了。
他在意她?
呵!
“秦氏,你既如此思念亡夫,本官成全你。”
“杀了你,让你们去地下团聚可好?”
他的指尖抚着她的脖子,语气带着满满的威胁,她是不是真的很想死?如此念着裴行策,还做什么兼祧妻?直接殉情不是更好?
秦黛黛:“……”。
“可……黛黛还要给亡夫留后。”
“暂时不能死。”
秦黛黛踩着雷点蹦跶,她就是故意的,不知道为什么,见他阴沉着脸,她倒有些兴奋了。
听完她的话,裴行弃想杀死她的心思更重了几分。
秦黛黛!当真有情有义。
裴行弃脸色更忧郁了几分,他很想现在将人杀了算了,可见少女面带薄红看着他,眼睛还带着困意,他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。
因而到了最后,他只冷脸警告她:“等有了孩子,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本官面前。”
日后,他不想见到她。
秦氏这般女子,水性杨花,又三心二意,他才不会喜欢,从她肚子爬出来的孩子,秉性若随了她,定然也不好。
裴行弃重新坐好,仿佛刚刚失控吻她的人不是他,不过马车不大,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。
秦黛黛没空思考人说了什么,她只点了点头,她现在好累好困,头也好晕,他终于放过她了,她要睡会。
裴行弃见她点头,脸色更冷了。
果然,她之前一定在骗他,她就是为了亡夫才说心中有他的,想到这里,裴行弃胸膛起伏得更厉害。
好,他便如她所愿,等她有了身孕,他和她便没什么干系,她休想再缠上他,他会娶王语嫣,给她安稳,让她不必受王家迫害,情爱一事于他来说,本就可有可无。
如此,男人的心更坚硬了几分。
一旁的秦黛黛靠着车壁睡着了,头上的步摇因为马车轻轻晃动,她睡得并不安稳,头总要滑落,这会,她便会浑身一惊。
裴行策冷脸看着,什么都没做。
日后除了榻上,秦氏,休想近他身分毫。
差不多一刻钟之后,马车终于停下了,秦黛黛还没醒,裴行弃已然先下了马车,他并不管她是否清醒。
不过,他才走了几步,到底还是折返回来了。
在马夫的震惊中,他吩咐了一声:“将马车赶回马厩,不必惊醒她。”
今夜,秦氏就睡那罢!若能醒来,便是她的福气,醒不来,就一觉到天亮!谁让她私会外男?还在外男那喝了酒?
也不知道他没来之前,喝醉的秦黛黛有没有和外男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?有没有搂搂抱抱?甚至……亲吻?
她如今既是他的兼祧妻,便是他的人,他讨厌不干不净的女子!他还没有厌弃她之前,旁人,不许碰她半分。
“是,大公子。”
车夫立马应下,眼前这位可是裴家未来的掌权人,谁敢不听他的话?二爷战死,裴家只剩下先夫人所出的嫡出大公子,大公子前途无量。
就这样,秦黛黛一个人待在了马厩睡觉。
夜慢慢变得更深,谷雨回府之后寻不到小姐,她还以为小姐被大公子带去了扶风院,她并不着急,只是想着明日要早些起来去大公子的院子服侍小姐。
裴行弃一如往常那般坐在案桌前看卷轴,当然,他还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,他满脑子都是秦黛黛。
她肌肤那般细腻,常常被他一碰便起红痕,如今在马厩过夜,马厩又脏又乱,蚊虫也多,她这样娇,受得?
烛火轻轻跳动,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,许久,他突觉喉中干涩,秦氏,可醒了?
等他反应过来,他已经抬步往外走了,夜色茫茫,裴行弃到底往马厩去。
他想,他便去看看秦氏醒没醒,瞧瞧她被蚊虫折磨到何种地步,这样才能解气!看她下次还瞎不瞎?
他和裴行策,哪像了?她竟然看着他喊亡夫!
裴行弃一想起这件事便气,指尖捏紧,他到的时候,马厩很安静,很快,他就到了马车前,许久,他才撩开帘子。
马车内的少女还在呼呼大睡,东倒西歪的,裴行弃看她睡得舒服,不禁更气了。
该死的秦氏!有本事睡到天亮。
裴行弃气坏了,他转身就要走,可不等他多走两步,他又忍不住顿住脚步,若秦氏明日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被叮了那么多蚊虫,她哭了怎么办?
他最讨厌女子在他面前哭,她要是明日来找他哭怎么办?
不行!
他讨厌秦氏,更不许她来他面前哭。
罢了,为了避免她明日来他这里哭,他便……
裴行弃抿唇,最后到底上了马车,他将她抱起,在回扶风院和暖阁两条路上反复思考,最后,他还是将人带回了扶风院。
在幽蛇震惊下,他将人抱回了房间。
秦黛黛睡得很沉,她一概不知!裴行弃冷着脸将她放在床上后立马脱身,他连被子都没给她盖。
秦氏,她不配盖他的被子。
看着少女的熟脸,裴行弃眼中一闪而过烦躁,很快,他直接去了后罩房沐浴,他心中的火气又开始燃烧了起来。
等他沐浴完出来,少女刚刚好迷迷糊糊的醒了。
她被饿醒的,她傍晚偷喝了果酒之后就睡到现在,都没有用晚膳,好饿。
裴行弃在屋中除非必要,不然从不点灯,这会,房间很黑,少女什么也看不见,她只觉得头还有些不舒服,有些疼。
“谷雨。”
她唤人,想要吃点东西。
让她没想到的是,她刚刚唤人没多久,房中就响起了脚步声,她以为谷雨进来了。
“谷雨,我饿。”
她声音带着委屈,肚子在咕咕咕的叫不停。
裴行弃刚刚从后罩房走出来的脚步一顿,她醒了?醒了也好,回自己屋子去,他连踏上暖阁的心情都没有。
“谷雨?我的头也疼。”
酒气还没散完,她还有晕乎乎的:“谷雨,你快来给我按按头。”
裴行弃听她说头疼,到底走了过去,素白的指尖抬起,鬼使神差的,他给她按起了额头,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,他脸色难看。
他没事,给她按什么额头,疯了不成?
“秦氏,醒了就回去。”
他直接赶人,今日,她休想留在这里,他的屋子,只有正妻能进,能休息。
秦黛黛听着熟悉的声音,这才发现裴行弃在她身边,都怪天太黑了,她看不清楚。
“郎君,我们下马车了?”
她后知后觉,语气带着惊喜,她怎么下的马车?裴行弃抱她回来的?不对,这好像也不是她的屋子。
床好硬,不似她的软床!
“秦氏,端庄。”
别动不动就握他的手!搂他的胳膊!
“多谢郎君送我回来,黛黛很开心。”
她说着,靠着人越发近了,裴行弃的呼吸瞬间变了,他刚刚压下的火气又噌噌噌上来了,这会,他没能忍受,抬手掐住了她的腰肢。
“秦氏,你故意的。”
她故意勾他!竟将他的火气挑起!
秦黛黛不是很明白,她故意什么了?
裴行弃却不给人机会开口了,黑暗中,他钳制住少女,上了床,他吻住了她。
“秦氏,不想走便直说,不必耍手段。”
他这话将秦黛黛搞懵了,她耍什么手段了?她刚刚没做什么吧?
裴行弃的身子压着她,指尖握住她的手压在枕边,他眼中有怒气,该死的秦氏,她竟然敢摸……
她是不是也这般对过旁人?
他的脑中不禁又想起在马车时的画面,少女呢喃着亡夫的名字,她口口声声都是裴行策!
“秦氏,这次,你酒醒了吗?”
“可看清楚了?我是谁?”
她要是敢叫错,看他怎么罚她。
秦黛黛不懂他要说什么,可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他:“郎君。”
她叫他,可裴行弃不满意:“我与你说过什么?”
她真的忘记了?
“夫君?”
他们不比寻常夫妻,下了榻之后,她不可唤他夫君,可如今,他们在榻上。
裴行弃的眼中有了些许满意,不过,他依旧不开心。
“秦氏,张嘴。”
他要吻她,既然她睡醒了,那便做点旁的事打发时间,秦黛黛乖巧张嘴,让他亲,意乱情迷的时候,她听见男人说:“秦氏,等你怀上孩子,便离开这。”
随便她去哪,反正她已经有孩子可以给亡夫留后了,他不想再见到她。
秦黛黛听完,心想,还有这等好事?
床上,他可以疯魔索求,床下,他清冷自持,他绝不会因为情爱得了失心疯,何况,秦氏绝非良配。
少女哼唧了两声,算是答应了,裴行弃听她答应,心中又不舒服了,她不想要待在他身边?不是说心中有他?
“秦氏,我与裴行策,你更喜欢谁?”
他到底忍不住比较了起来,心中也多了丝丝忐忑。
秦黛黛:???
这要她怎么说?难道说,两个都不喜欢?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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