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桑桑，你别怕，你不会有事的。”
裴行策不小心碰到她身下的血，他的指尖颤抖，这么多血，孩子，真的没事吗？
桑桑很想开口安慰他，可她没有多少力气了，好疼，她浑身都好疼，疼到她恨不得立即死去算了。
“桑桑，你别睡着，我们很快就回家了。”
裴行策浑身颤抖，他的第一个孩子，他刚刚要当爹，孩子不能出事，他期待这个孩子已经很久了，他连名字都取好了。
“夫……君，别担心。”
她会医术，她一定会让自己的孩子出生的。
马车疾驰往回赶，没有一个人想起秦黛黛，也无人关心她的安危，她的死活，好像不重要。
秦黛黛一个人坐在暗卫准备的马车中，她心中的凉意又多了几分，她和裴行策青梅竹马多年，她以为他们的情谊深重，可他总能次次都给她重重的一击。
两辈子积攒在一起的委屈和失望太多了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，当然，她不是因为裴行策难过，她只是在替以前的自己难过。
过去，她真的将裴行策当成了此生的唯一，她视他为夫君，是日后的依靠，偏偏，现实就是这般残忍。
还好，今日她和孩子都没有出事。
……
大概半个时辰之后，桑桑被送回房中，好在之前就找好了稳婆，这会立即就能接生了。
“快，烧热水。”
裴府因为桑桑生产开始热闹起来，长廊上都是丫鬟端着东西走来走去，裴行策就站在门外，他指尖攥紧。
桑桑和孩子都要没事。
“啊。”
房中很快就传出了女子的尖叫声，很恐怖，很瘆人，蒋氏倒是一脸平静，只要是女子，都要走这一遭，有什么好怕的？
“策儿，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，待会孩子出生，你再抱抱。”
蒋氏催促自己儿子离开，女子生产，男子帮不上什么忙，留在这里也没用，她也舍不得自己儿子站在门口等。
裴行策原本想拒绝，但仔细一想，娘说得对，他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，不如先去换身衣裳待会抱孩子才不至于将脏东西带给孩子。
“那劳烦娘帮我看着。”
裴行策脚步匆匆离开。
屋内的桑桑一直叫着裴行策的名字，她想要夫君陪她，可她也知道，男子大多忌讳产房，忌讳见到血，世间男子大都如此。
“夫君……”
她一定要为夫君生下孩子。
桑桑攥紧被子，浑身疼得都是汗，她脸色惨白，她撕心裂肺的叫着。
“再用些力气，孩子就快出来了。”
稳婆掀开被子一角看了一眼，眼中满是着急。
实际上，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孩子的头，已经生了好久了，怎么还没有看见孩子的头呢？
“再用些力气。”
桑桑已经没力气了，她痛到几乎晕厥，孩子……孩子不能有事。
这会稳婆已经跑出去了，裴行策恰好换好衣服回来：“二少公子，姨娘她……”
“怕是难产了。”
“若有意外……”
稳婆想问保大还是保小，蒋氏明白她的意思，瞬间开口：“保小。”
世间女子那么多，不在乎桑桑一个，可这是她第一个孙子，不能没了。
蒋氏对桑桑心生怨气，怎么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？简直就是废物，还自诩自己有医术？
裴行策听完他娘的话，他震惊，不过，他也犹豫。
孩子和桑桑，他要哪一个？
沉默许久，他才开口：“保……大。”
孩子没了还可以有，桑桑救过他，他不能负了她，她跟着他吃了那么多苦，他不能让她出事。
“是。”
稳婆刚要重新进去，然而，不等她踏入房中，却见一个小丫鬟从房中冲出来：“恭喜二爷，姨娘生了。”
“生了，是位小公子。”
小丫鬟笑着说，眼中明亮，主家有喜事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会有赏赐，就算是百十个铜板，他们也开心，有好过没有。
“真的？”
裴行策没有想到孩子竟然出生了，他瞬间心底腾起喜悦，出生了，他要当爹了，还是个儿子，太好了。
他以后要教自己儿子练剑。
裴行策着急进去看桑桑，却被蒋氏拦住：“女子产房污秽，不许进去。”
“进去倒霉一辈子。”
蒋氏听见孙子生了自然也开心，但再开心也没有儿子重要。
“娘……”
裴行策有些无奈，不过，他到底是个孝子，很听话，他没再进去。
桑桑撑着气一直等着裴行策进来，然而等了许久，她都没有等到人出来，这下，她忍不住晕了。
而她裸露的肚子上面正有一道丑陋的疤痕，黑线扭曲。
桑桑为了生下这个孩子，她亲手剖开了自己的肚子，她将孩子拿出来之后，还简单的将自己的肚子缝合起来了。
这个举动吓坏了所有人，不过，见她真的没死，她们都开始好奇，生孩子还能这样生吗？
孩子被抱出去，裴行策见到了自己的儿子，孩子因为早产，小小的一个，浑身皱巴巴的，就连哭，都很小声。
他抱孩子甚至都不敢太用力，生怕将孩子给捏碎了。
蒋氏看了一眼，孩子确实很小，也不是很白，果然随了她那个农女娘。
“娘要抱吗？”
裴行策到底有些记挂着桑桑，他见房中已经收拾干净了，他抬腿就要进去。
“等等。”
蒋氏不想自己儿子进去，这产房虽然收拾干净了，但还血腥得很，她不想要自己的儿子倒霉一辈子。
蒋氏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错，她也是这样过来的，世间的女子都这样。
“你抱着孩子去找奶娘，他应该饿了。”蒋氏看着孩子在哭闹，立即说。
刚刚出生的孩子很容易哭闹，早产儿哭闹起来更是要命，声音小不说，还有随时要呛过气的感觉，看得裴行策心惊胆战。
“好。”
裴行策担心自己的孩子，立马去寻奶娘了。
蒋氏对这个孙子其实谈不上多喜爱，她中意的儿媳妇应该是高门大院出身，只有这样的出身，才能生出她满意的嫡孙子。
偏偏，上天不随人愿。
小小公子顺利出生，裴府上下都充斥着喜悦，然而，噩耗不久就传出了，小小公子并不吃奶，吃一口吐一口，哭起来脸就泛紫，随时都要岔气了。
裴行策被这个孩子搞得焦头烂额，他完全没了法子。
孩子出生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了，还在哭，很吵！吵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