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黛黛吃东西的时候,裴行弃就在一旁看着她,那双黑眸直直地盯着她,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灼出一个洞来,弄得她如坐针毡。
小妇人那张粉唇张张合合,突然就没了胃口,不知为何,她心里更虚了,裴行弃怎么一直看着她呀?
“郎君吃吗?”
她脑子一抽,将手中的勺子递了过去,不过,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,这样甜腻腻的银耳粥,他是不会喜欢的吧?
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时,男人突然凑了过去,他张唇吃下了她给他舀的那一勺银耳粥。
这吃食确实有些甜,可他怎么觉得心里还是酸酸的,苦涩的呢?
“黛黛可以不走吗?”
他和她是夫妻,合该住在一起,她也在众人面前喊了他夫君,不是吗?这会,要反悔了?可以不要反悔吗?
秦黛黛的肩膀猝不及防的被人揽住,她的心猛跳了一下,浓黑的睫羽轻颤,她有些手足无措,她低头,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,她怕自己待会又被人哄骗了。
“银耳粥要凉了。”
在男人久久的注视下,她到底先败下阵了,她再一次糊弄人,说完,她又开始吃东西了,食不言寝不语,他知道的吧?
裴行弃自然知道她在糊弄他,这会面色阴冷了几分,不过,他到底没有显露出来,怕吓坏她。
罢了,日后她的去留,已经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了。
“多吃些。”
除了银耳粥,还有别的更多的好吃的。
“多谢郎君。”
她客气地道谢,等她将所有的东西都尝了个遍,她也就吃饱了。
小妇人捂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,面上满是餍足: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回去路上她也可以消消食,“郎君不必送我。”
她摆手,起身就走,也不管裴行弃还有没有话说,她和他,其实也没什么话可说,大多时候,他都只在吻她。
“等等。”
裴行弃到底还是出了声,“我陪你。”
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回去,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,行事本就不便,更何况,府中还有一个让他讨厌的野男人,那个野男人应该一直都在等着黛黛回去。
想到这里,男人的眸色更是深沉了几分,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失控了些,小妇人吃疼,她惊呼一声。
裴行弃垂眸,骤然发现她的手腕处多了一圈青紫,是他的杰作,一股懊恼瞬间从他心尖腾起,他慌张无措:“黛黛,我……”
他不是故意的,她不要生他的气。男人捧着她的手腕,满眼珍视,眼中的心疼都要将她湮灭了,她自然也知道,他不是故意的。
“我回去了,你不用送我。”
她没有生气。
刚刚才无意识伤害了她的裴行弃这会哪还有勇气拒绝,之后,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,小妇人步履蹒跚,今日早晨的风罕见大了些,将她的衣袂吹得翻飞,和衣裳同色系的发带也在拂动着,一点点缠绕在男人的心头。
这一次,裴行弃情真意切的红了眼尾,他喉结微滚,指尖攥紧,无措的像是一个三岁小儿,寻不到回家的路了。
他知道,黛黛还是不要他。
裴行弃此前从未想过,有朝一日,他竟然会如此奢望一个女子和他两情相悦,相约白首,偏偏,现在他求而不得。
……
秦黛黛从扶风院离开之后就在小花园走了两圈,谷雨一直陪着她,“小姐当真不和大公子在一起吗?”
谷雨忍不住询问,大公子如今看起来似真心,若和小姐成了眷侣,倒也算是一桩美事?小姐怎么就不愿接受大公子?
“世间男子多傲慢,傲气,他们天生骨子里就藏着强势高傲,我已经错过一次了,不想再犯错了。”
“男人,比女子更会伪装,更会虚情假意。”
“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,谷雨,你可明白?”
就如裴行策,或许他对她确有情,可这份情意,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分开桑桑,男子和女子不同,男子多情,女子专一。
她不想再步上辈子的后尘了,裴行弃还是皇室之人,皇家更是多情狠戾,她赌不起了。
“奴婢明白了。”
谷雨自然也跟着自家小姐读过些书,她知道小姐口中那句诗句的意思,男子想要脱离一份感情太容易了,可女子,总会为情所困。
“这个孩子,他以后会有两个舅舅的疼爱,没有爹爹,也算不得什么事情。”
秦黛黛早已做好了决定,她不会轻易交心了,她从始至终要的不过是回到幽州,回到爹爹和兄长身边。
“小姐,我们回去休息吧?”
谷雨见她面色有了些许疲惫,忙开口,小姐已经快临盆了,她得仔细些,也不知道小姐何日会生产?
“好。”
秦黛黛确实有些累了,她扶着自己的腰肢慢慢地走回去,让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的是,她在院门口看见了裴行策。
四目相对,男人瞬间上前,他抓住了秦黛黛的手:“黛黛,你去哪了?”
“我很想你。”
他看着她,眼中确实满是想念,经过昨夜,他已然发觉,他离不开黛黛,他不想要黛黛离开他的身边半刻,更不想她和那个贱种在一起。
秦黛黛挣脱他的手,而后后退一步:“二公子不去看桑桑,想我?”
她的语气有些嘲讽,连夫君都不喊了,直接生疏地喊二公子,看起来真的被气坏了。
“黛黛,桑桑之事自有官府决断,可你我之事,只有我们可以解决。”
“黛黛,之前是我不对,是我说话大声了点,你不要生我的气,不要不理我,好不好?我不想看见那个贱种靠近你。”
秦黛黛听着他的话,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目的吧?
“二公子不觉得是我弄死了你的孩子了?”
她嘴角弯弯,眼中却并无半点笑意,刺得裴行策心慌意乱:“黛黛,此前是我不对。”
“黛黛,等解决完桑桑的事情,我们继续做恩爱夫妻,日后绝不会再发生昨日之事,好不好?”
“黛黛,小时候,你最喜欢粘着我。”
小时候,他们惯爱黏在一起,就连有一次他回家过年,她也非要跟着回来,她说要来裴府做客。
这些,她都忘记了吗?为何现在要离他而去,还喊那个贱种为夫君?
秦黛黛沉默,听他提起小时候,她的脑中自然也有那些画面,不过,她的心再也没有悸动了,她只觉得恶心。
她小时候一定是瞎眼了才会缠着裴行策,和他一起玩。
……
作者话:就是那次跟着裴行策回家过年,才遇上了躲在假山洞内的裴行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