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行弃跪了一夜,自然跪不到普济寺去,就算天亮了,他也继续一步一叩,街上百姓越来越多,他却仿若没看见。
周遭百姓开始窃窃私语,全都在猜测他这样做是何意?可不管他们怎么想,都想不通。
从裴府到普济寺坐马车都需要两个半时辰,一步一叩,花费的时辰自然更多。
一直到天黑,裴行弃还没有完成。
这一日,秦黛黛的精神好了许多,身上也没有那么疼了,她让谷雨抱来孩子,她想一直看着孩子。
这是她唯一的孩子,小小的一个,看起来好可爱,“小葡萄,你的名字叫闻生,是你爹爹给你取的。”
秦黛黛抚着孩子的笑脸,嘴角弯弯,她很喜欢闻生两个字。
“小葡萄,饿不饿呀?”
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又开始胀胀的了,很不舒服,她听奶娘说,若刚刚产完子的妇人胸口疼,只有两个法子可以治疗。
第一个便是让孩子吃奶水,这是双赢,孩子可以吃饱,身为母亲也可以不必忍受胀痛。
第二个便是……
秦黛黛想起第二个法子,她罕见的耳朵红了红,这第二个法子需要裴行弃的帮忙,可这种事情,着实令人羞耻。
她才不会让他帮忙,她可没有忘记,他的精力很旺盛,若真的让他帮忙,她可能不止胸口胀疼了,还得浑身酸疼。
“小姐在想什么?”
谷雨端着汤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一脸羞红的样子,这是怎么了?
“没什么。”
秦黛黛瞬间摇头,而后将头垂低了些,她不想让人瞧见什么端倪。
谷雨也并未多想,只是上前接过小主子之后就要退下,然,秦黛黛叫住了她:“今日不必让给奶娘喂。”
她想试着喂孩子,她应该也有奶水了。
“小姐,世家夫人哪个会亲喂孩子?”
谷雨还想劝她,听说亲喂孩子对身材也不好,以后胸脯会垂下来,很丑很难看。
“可我这里不舒服。”
秦黛黛嘟囔了一声,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胸口,面上不开心,眉头紧皱。
“小姐趁热将汤喝了。”
谷雨到底没将孩子抱走,秦黛黛喝完汤就准备试着给孩子喂奶,衣裳退到一半,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。
“裴行弃今日可有来过?”
这眼见着快午时了,他居然还没来?真是奇了怪了。
“奴婢也不知。”
大公子今日确实还未来过,也不知道是不是忙不开,所以不能来?
“小姐是不是想大公子了?奴婢早上倒是见到幽大人了。”
“若小姐想的话,奴婢与幽大人说一声就好了。”
谷雨口中的幽大人就是幽蛇,在一些普通丫鬟奴仆眼中,裴行弃身边的侍卫小厮,自然也称得上一句大人。
“胡说。”
她没想他!她只是怕自己喂着奶,人就来了,那到时候就尴尬了。
“是是是,奴婢胡说。”
谷雨笑着说,倒也不怕人生气,小姐才不会生她的气。
“你出去吧。”
虽然同为女子,但她也没勇气在谷雨面前喂孩子。
“是。”
房间很快就只剩下秦黛黛和孩子,她将孩子抱紧,很快就解下了衣裳。
第一次喂孩子显然不是很顺利,她虽然胀痛,但并没有奶水,孩子明显饿了,饿得嗷嗷叫了。
“不哭不哭,娘亲疼。”
她哄着孩子,有些手足无措。
“谷雨。”
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了,直接喊谷雨将孩子抱去给奶娘,没一会,谷雨去而复返:“小姐,奴婢问过奶娘了,若要下奶,得多喝些下奶水的汤,例如鲫鱼汤。”
“原是这样?”
秦黛黛还真的不知道,她想,以后得让人多煮些汤水来喝。
“你去看着孩子,我再睡一会。”
这会,她又有些困了。
谷雨走后,秦黛黛直接睡着了,这一觉,她又睡了许久,直到傍晚时分才醒来,这次,她饿了。
用膳的时候,她不禁又想起了裴行弃,他下午也没来吗?
从谷雨那得到答案之后,她的眉头瞬间皱紧,他今日一日未来?他在忙什么?有什么好忙的?
之前恨不得一直黏在这里,今日不来?
眼见着天都要黑了,秦黛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,她的怀中抱着睡饱的儿子,目光不经意扫向窗外,依旧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小葡萄,你乖乖的,再过不久,娘亲带你回幽州。”
“幽州虽然不比京城大,但好吃的东西一点都不比这里少。”
“日后,你不要想着你爹爹,只跟着娘亲,好不好?”
她开始喃喃自语,嘴角弯弯,孩子睁着一双眼睛,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她,他仿佛对她充满了好奇。
就在秦黛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,夜深人静,她的暖阁迎来了一个人——蒋氏。
许久未见蒋氏,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,这么晚了,她来做什么?
“让她进来。”
她朝谷雨点头,倒也没想避着人。
很快,谷雨领着蒋莲心进来了,蒋氏的脸色不是很好,秦黛黛嘴角弯了弯:“婆母可是有事?”
她主动开口,她依然喊的婆母,就是为了刺激她,她虽然喊的是婆母,可和她上床的男人并非她的儿子,她生的也不是她的孙子。
“秦氏,你当真不知我为何事而来?”
蒋氏很想直接上前撕烂秦黛黛的嘴巴,可最后还是忍住了,她一定要忍住,她的儿子还在那个贱种的手中生死未卜。
她不能让策儿出事!
策儿是她以后的依靠,若策儿出事,她也不用活了,也活不下去了。
“婆母这是何意?”
她故作不懂,实际上,她都明白。
蒋氏应该是为了裴行策而来?可她来找她做什么?她又不是大理寺卿。
“黛黛,你忘了吗?策儿是你的夫。”
“他如今下了狱,你要见死不救吗?他可是因为你才被冤枉的。”
“这么多年,策儿与你之间感情深厚,你怎么能这样对他?”
“你怀了野种还生了下来就算了,如今……你竟对自己的夫君不闻不问,实在让人寒心。”
蒋氏控诉着她,眼中含泪,她走投无路了,她根本不敢去找裴行弃,她心中无比后悔,为何她当初没有直接弄死那个贱种?
“呵。”
秦黛黛嘲讽了一声,眼中盛满了不屑:“我与夫君感情深厚?确实深厚,因而夫君才能在外和桑桑怀了孩子。”
“婆母,我的孩子是野种,那桑桑和夫君的孩子是什么?杂种?”
她怼起人来一点都不客气,这会,她怒了,蒋氏竟然说她的孩子是野种,她不许!
她的孩子,是天下最好的孩子,才不是野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