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终小姐这话说得好笑,这白绫,莫不是使臣大人缠上你脖子的?”
绮月寒边出声,边示意两侧的小厮撞开门。
想终梦云也不是真心求死,门栓虚虚掩着,小厮用刀一抬便撬开了。
屋内,终梦云踩在椅子上,脖子虚套着白绫,失声尖叫:“你别过来!你过来我现在就死给你看!”
绮月寒抬了抬手,让小厮退下。
“不急,终小姐慢慢来,在下不拦着。”
终梦云瞪了瞪眼。
“只是啊,这上吊死的人,终小姐可知是什么模样?白绫缠了脖子,慢慢的,呼吸不上来,可比抓心挠肺难受多了。那时想后悔也来不及,恨恨的,眼珠子瞪出来,舌头吐出,死相不体面不说,听说到了下头,也是要进拔舌地狱,受千千万万次窒息之苦的。”
绮月寒笑的温柔:“不过,左右就一炷香功夫的难受。仪容什么的,人都死了,管他作甚。”
终梦云脸都白了。
“你你你……本小姐若是死在南离,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!”
“终小姐这话说得可笑,贵国丞相年过花甲,能提刀来南离杀人不成?还是说,你觉得贵国皇帝,会因为你自裁,便对南离发兵?”
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何曾见过这场面,气的眼眶通红,想哭又哭不出来,哇的嚎了一声,往绳索上套。
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
“终小姐三思啊。”
终梦云眼睛红通通的瞪她,似乎希冀她温言相劝。
那她大人有大量,也就勉强缓一缓自杀了。
“终小姐若是成了鬼,旁的倒也没什么,只是……”
绮月寒有些羞赧的眨了眨眼:“同你相争心爱男子的人,倒是少了一个。终小姐便是成了厉鬼,从旁看着,怕也阻止不了。”
终梦云脸色一阵扭曲。
良久,她啪的跳下椅子,咬牙切齿:“好,好个不知羞耻的南离公主!我警告你,你别对三哥哥有非分之想,否则,等到了夏北,本小姐有的是法子整治你!”
绮月寒见她已下了椅子,便冷淡道:“终小姐说笑了,你当成宝的东西,别人可未必瞧得上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字面上的意思。使臣大人,本公主,瞧不上。”
院外,丹服男子脸色复杂,心头如翻了五味瓶一般。
齐天一副忍笑不能的表情,诚恳的安慰他:“你别往心里去,贵女不知道你的身份。”
赫连潭凉凉的瞥了他一眼,提步进院。
“云儿。”
绮月寒一僵,仿佛背地说人坏话被抓现行一般。
赫连潭却像没听到那番话一般,脸色如常,只是对终梦云道:“马车已经备好了,事不宜迟,现在就让齐天送你回去。”
终梦云如遭雷劈:“现在?你,你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么?”
“怎么,还嫌丢人现眼的不够?”
见终梦云泫然欲泣。
赫连潭轻咳一声。
齐天忙过来拉着她低声哄着:“择日不如撞日是不是?咱们路上慢慢的走,想去哪玩,哥都带你去,好么?”
终梦云咬着唇,见赫连潭面色冷淡,绝无转圜余地了,一跺脚,恨恨的跑了出去。
齐天备的马车奢华至极,内里休憩烹茶之具一应俱全,终梦云掀开车帘坐下,看也不看赫连潭:“快走罢!还在这惹人厌么?”
这位大小姐来的气势汹汹,却待了不到一天就被赶回去了。
绮月寒目送马车离开,揶揄:“使臣大人心肠倒是狠。”
赫连潭无言以对。
却说终梦云不情不愿的被送上马车,她又哪里是会善罢甘休的性子?
虽齐天百般包容,一路上好说歹说,还亲手剥了橘子给她,她都不理,闭着眼睛生闷气。
齐天无奈叹气,他招谁惹谁了?
南离风光还未好好看过,便要跟着这小祖宗一起回去,他抱怨了么?
他只好撑着下巴看窗外风光发呆。
反正不说话也好,总比惹得这位小祖宗恼怒更甚要强!
不知过了多久,齐天只感觉自己脚踝让人踢了一脚。
终梦云幽幽叫他:“喂,前面有个药铺。”
都快睡着的公子哥儿惊醒,揉了揉眼睛:“啊?是,怎么了?”
“我来月事了,要去抓些药。”
齐天一惊,关怀道:“怎么现在才说?你自来吃不得痛。要哪些药,我现在就去!”
“你一个臭男人,用得着你去么?停车,我自己去。”
这女子私密之事,便他学富五车,也确实不懂。
齐天噎了噎,讪讪应是。
停了马车,终梦云不让下人陪同,非要自己进药铺。
过了片刻,手上提着两包药出来。
齐天殷勤:“现在便煮上么?”
“大夫说了,晚上睡前再吃。你到外边赶车去吧,我想自己歇会儿。”
敢这般使唤他的,也就她一人了。
齐天叹了口气,老老实实到外边赶车去了。
他一走,终梦云双眼便一亮,打开茶壶盖子,从怀里摸出一包白色粉末倒了进去。
摇晃均匀后,终梦云坐回位置,正襟危坐,咳了一声:“喂。”
“诶!”
车外探出齐天的脑袋来。
这小祖宗只要一生气,就不叫他哥哥,只“喂”声喊着。
他早就习惯,也不敢有脾气。
“你回来歇歇喝口水吧。我想通了,这事不怪你。”
闻言,齐天竟有种老泪纵横的欣慰感。
他养尊处优的,在外头被日头晒得满头大汗,确也吃不得苦,二话不说回了马车里。
车内冰鉴放得足,一进来就凉爽的人通体舒畅。
齐天拎起茶壶,牛嚼牡丹似得灌了一大口,舒了口气,抹着汗轻叹:“以后说什么也不同赫连潭出门了。本公子堂堂一个少主,叫他使唤成什么样了!”
终梦云笑而不语,乖巧的有些异常。
直到行了半柱香之久后,齐天突然觉得五脏六腑造起反来,在他腹中敲锣打鼓,那可真是一刻也缓不得了。
见他面有酱色,终梦云明知故问的关切:“哥哥怎么了?莫不是天热茶凉,喝坏肚子了?”
齐天艰难的点了点头,拍着门柩:“停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