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王府里无人不知,王爷吩咐苏侧妃修一瓷盏。具体修什么,没几个人知晓,但都知道,王爷对此盏极为上心。

刘妈妈望着地上的碎瓷片,脸色大变。

中这六指怪物的计了!

她张了张口,还没出声就被云燕踹了一脚。

刘妈妈径直跪在苏瓷面前。

“我——”

她刚说一个字,云燕便点了她穴位,使她叫喊不出来。

云燕抽出缠在腰上的软鞭,反手甩在刘妈妈背上。

她用了巧劲,又特地落在特殊的地方,数鞭下去,刘妈妈已经摊倒在地上,没了半条命。

云燕收起鞭子,顺手解了穴位。

此时刘妈妈已无力出声,旁边其他婢女吓得个个白着脸,动都不敢动。

就连那个被小满打得哇哇叫哭叫的绿衣婆子都不敢再喊。

苏瓷心里惊讶,没想到云燕还有这一手。

她余光瞥了一眼月门背后的那片衣角,说道:“好了,今日此事不过小惩大诫,诸位若是不服,尽管去王爷面前说。”

婢女们纷纷行礼:“不敢不敢。”

苏瓷:“小满、云燕,我们走。”

听到此话,墙角的衣摆动了动,萧执从那处走了过来。

“发生何事?”

婢女们再次行礼:“三公子。”

萧执扫了一眼地上的刘妈妈,眼神疑惑,询问道:“这是?”

苏瓷懒得拆穿他,但也不想陪一个装糊涂的人演戏。

最后还是云燕向萧执简单描述了方才的事情。

萧执拧眉怒道:“刘妈妈竟犯这种错,给我拉下去关进柴房,夺了她管事的位置!”

他朝后招手,又转向绿衣婆子:“还有她,一齐拉下去打板子。”

“对瓷儿不敬,该严罚。”

身后的小厮按照指令行事,萧执勾唇轻笑:“记得将此事完完整整地说予宁王听。”

一场闹剧蓦然收场。

萧执看向苏瓷,皱眉抱怨道:“我可等了你许久了。”

苏瓷看着他变来变去,不由得心生佩服。

明明这人躲在墙角看完全程,也知道自己早就发现他了,他还能说出这句话。

她可瞧得很清楚,云燕原是抬手想跟小满一样,给刘妈妈几巴掌。

抬到半路,像收到什么指令一般,忽地转向腰间,换了种折磨人的方法。

见苏瓷不搭腔,萧执也不觉得尴尬。摇了摇手中的药香扇,看了眼天色,说道:“走吧,站这太晒了。”

小满和云燕重新拎起包袱,萧执身边的那名唤作平元的小厮,见状帮她们各自分担了一个。

夏日炎热,苏瓷没反驳,跟在萧执旁边朝大门走。

马车很宽敞,中间摆了张茶几,上面放着点心和茶盏。车厢内还点了熏香,不过闻着有点药味,想必是为萧执特别调制的。

车内两边及中间都垫了软垫,小满和云燕坐一边,云平在外面驾车,萧执自然选中间座位。

苏瓷扫了一眼,犹豫几秒,选另一边坐下。

角落两边都各自摆着冰鉴,冷气瞬间卷走了烈阳下的暑热。

从宁王府到西郊宅院约莫得有半个时辰的路程。苏瓷这几日一直忙着钻研昙光盏和秘术,此时凉风习习,马车缓缓摇晃,苏瓷渐渐闭上眼。

等睁眼醒来时,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。

苏瓷揉了揉眼睛,有些茫然。

这是……到西郊宅院了?

苏瓷起身下床,环顾四周。

房间里的摆设简便,但该有的都有,从窗棂往外看去正对着一片湖泊,里面点缀着数朵含苞待放的月雾荷。

水榭围着三面薄纱,里面似是有人正坐在其内。

苏瓷眯眼想瞧清,却被人喊了一下。

小满和云燕走了进来,“夫人,您醒了啊。”

苏瓷点头:“嗯。”

“您在看什么呀?”

小满端着一个食盒,好奇问。

她顺着苏瓷的视线看去,恍然大悟:“哦,公子正在亭内赏荷,夫人也想去么?那我把这酥山端去那吧。”

苏瓷赶紧伸手拦了一下:“不用不用。”

她拉着人靠窗坐下。

“就在这便好。”

云燕打开食盒将酥山拿出来摆在苏瓷面前。

闷热的天气里,冰凉甜口的酥山极受当下百姓喜爱。

碎冰堆在碗里,就像一座小山,淋上蜜酱或者甜乳,再搭配喜欢的果肉,一口进肚,瞬间没了烦躁。

苏瓷把酥山分成三份,小满和云燕两人连连摇头摆手。

“这是公子特地吩咐给您的。”

苏瓷板脸严肃:“你们既然跟了我,那就听我的!”

最终,她们还是听了苏瓷的话。

虽然这里没有窑炉,但是苏瓷还是带了一些材料工具过来。

昙光盏烧毁严重,修补不易。她一头扎进书册古籍里,专心寻找修盏的方法。

等找到些思路时,天色已完完全全暗淡下来。

苏瓷抬头望向夜幕,悬挂在天际的明月被云遮挡了一些。

此时的月雾荷随风摇晃,即将要盛放。

她连忙让云燕去喊萧执。

月雾荷会在月华的照射下,缓缓开花,而后向四周散发雾气。

萧执的房间就在她隔壁,云燕传完话便回到苏瓷身边。

雾气只有极少数会进到屋内,所以众人移步到水榭亭内。

静待几刻钟后,月雾荷终于一瓣瓣绽放。橙黄灯光中,淡紫荷花完全盛开,雾气从蕊心处散溢。

数朵月雾荷齐齐开放,刹那间水面上犹如被雾气蒙上一层软纱。

此刻的场景就仿佛一副画卷,美得让人下意识屏气静静观赏,生怕惊散了美景。

萧执斜靠在美人靠上,一手伸进雾气里。

丝丝雾气缠绕上他的指尖,缓缓抚平那些病痛。

他眼眸盯着月雾荷,抬手摘下一朵,拿在指尖端详,笑道:“有趣。”

苏瓷见状皱眉,“月雾荷摘下后活不过一日,你是嫌这里的月雾荷太多了吗?”

萧执骤然被说,也不恼,转了转指尖的月雾荷,说道:“抱歉,事先并不知情。”

他的语气淡淡的,根本听不出歉意。就算事先知晓了,恐怕他还是会摘吧。

苏瓷朝他伸手:“摘都摘了,这朵给我,我拿回去入药。”

萧执垂眸看着月雾荷几秒,手腕一动,月雾荷便落到苏瓷手心。

月光照在萧执的脸上,他挑眉笑得莫名有些邪气:“喏,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