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马儿还没跑起来,林晓萌小心翼翼挪了个舒服的位置,直接把头埋进了男人火热的胸膛中,还不忘抓起宽大衣袍裹住自己。
祁连晟怔住,一股难以言喻的绵意钻进了心间。
眸色不经意间深了几分,他紧了紧臂膀,若有若无的目光扫了眼胸前仅露乌黑秀发的小女人,挑了下眉,低声轻喝:“驾。”
微风透过缝隙温柔抚慰她的脸颊,许是太舒服,林晓萌忘了今夕是何夕,手里攥着小片衣衫睡熟了过去。
花将军去前面探了路又拐回来,看到林晓萌被严严实实的护住,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心里涌起莫名的情绪。
“将军,天色已晚,下一处要经过的地方乃是芦苇荡,平地皆是泥潭,路不好走,我们最好先找个暂住地,明日再继续赶路。”
祁连晟一手勒着缰绳,另一只手稳稳的护着林晓萌。
她似乎还未睡醒,通过衣袍看得到姿势略显怪异。
花将军想了想才道:“好,就依王爷所言,您且在这暂等片刻,待臣去寻一家农户。”
住在这片区域的人们朴实无华,花将军只敲开了第一家的门,就被热情邀请了进去。
“王爷,臣已经打点好了,只是,村里的房子难免简陋,一间屋容不下两个人。”
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,他们必须分开住。
祁连晟点了下头,改为双手抱住林晓萌,双脚在马镫上踩了一下,轻松跃下,“辛苦将军了,带路吧。”
因林晓萌是个女儿身,花将军便把她安排了年迈的人家中,刚好在他们所住房子的中间,若是发生什么异常,他们也赶得过来。
祁连晟不愿假手于人,一直抱着她到房间的床上才轻轻放下。
夜间冷,他摸了下老人家准备的薄被,入手一阵凉意,眉头忽得蹙起。
他生在皇宫,从小便是锦衣玉食长大,过冬时用的都是银丝碳,被子里塞的都是蚕丝,哪怕是下雪的天气也感觉不到冷意。
如今,他才明白,原来书上所说,穷人被子中塞的是芦苇花,糙纸竟是真的,摸起来硬如冰冷的钢片。
祁连晟抬起下巴,闭了闭眼,催动内力给被子驱寒,大概半个钟头过去了,他才收功。
他俯下身捻好四下的被角,借着月亮照进来的余光看到女人睡舒服的模样,眼神中掠过一道幽光,静静看了她一会才转身离开。
花将军没睡意,正在外面抱剑沉思。
祁连晟从草屋走出,慢条斯理走到他身边,淡淡道:“将军在想什么?”
花将军望着皎洁的月光,没回头,只张开嘴哈了口气,于阴凉的夜中凝成白雾。
声音充满沧桑:“王爷,我在想,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却又抵不过日久见人心。”
祁连晟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沉稳有力,“将军,本王以为你心里早有定数。”
花将军沉默了两三秒,蓦然笑出声,“是啊,王爷说的不错,人心多变,世人皆愚昧无知。”
闻言,祁连晟禁不住开了个小差,这话要是让林晓萌听到了,恐怕她又会振振有词的辩驳。
她的脸一下子就浮现在了脑海中,叉着腰,扁着嘴,不开心的嘟囔:“谁说世人皆愚昧,难道您不是人,我就不是人了吗?”
翌日。
林晓萌克服了起床困难症,在鸡鸣叫了第一声后就艰难的爬了起来。
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,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房间,正巧撞上了来寻她的祁连晟。
两人相顾无言。
祁连晟嘴角抽了又抽,忍了忍,终是没忍住,“你不梳洗打扮就出来,成何体统?”
林晓萌脑子还处于混沌中,没反应过来,语言系统却自发性的作出了回复:“这又不是在府内,作甚讲究,让人看了还以为是在装逼。”
祁连晟:“什么是装逼?”
林晓萌打了个哈欠,慢吞吞的解释道:“它就是一个形容词,大概意思是你这个人非常装,嗯,也有点狗眼看人低的贬义在里面。”
她说得越多,祁连晟越混乱。
各种各样的新词都冒了出来,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挫败。
“罢了,不用解释了。”揉了揉涨痛的眉心,抬手打断女人的喋喋不休。
林晓萌乖巧的“嗯”了声,不再讲话。
难得见她这么听话,祁连晟还有些诧异。
花将军也走了过来,看到林晓萌的样子同祁连晟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皱紧眉头,不悦道:“柒月,回去。”
林晓萌差不多也醒了,她晃了晃脑袋,看到面前两个男人不虞和微黑的脸色,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,忙不迭草草行礼,掉头就跑。
坐在脏兮兮的铜镜前,林晓萌又陷入了头疼的境地。
她根本就不会扎那些发髻,她也就会插个发簪。
没办法,外面还有两个人等着,林晓萌咬了咬牙,干脆把长发一拢,扎了个马尾辫就出去了。
平日里,林晓萌的气质偏柔弱,也就撞了脑袋后的她开始变了,虽然外表依然不堪一击,内心却强大了不少。
现在换了个发型,祁连晟顿时就愣住了,眼里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,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。
他要将宝贝藏起来,不能被别人找到。
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祁连晟吓了一跳,慌忙移开视线。
花将军还要训斥,“你这是什么装扮,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也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