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素娥已经习惯了从宋春秀口中听到她对儿媳的夸赞。
不只是宋春秀，大院里其他人对季如梦的评价也很高。
都说她思想走在前头，觉悟很高。
现在看来，可不就是嘛！
单说自家儿媳朱翠英那件事，要不是师长媳妇和季如梦帮忙，还不知道要因为无知遭多少罪呢。
房素娥昨天也去了一趟卫生院做检查。
自她生了高明伟后，这几十年身子一直不爽利。
检查之后才发现，有不小的问题。
医生说的什么子宫脱垂啥啥啥的。
她听不太懂，但是能明白一件事，她这些年老是感到尿频漏尿，还有小腹时常坠坠的痛，就是因为这个！
当初她月子都没坐满，就要下地抢收干重活。
没办法啊，家里条件艰苦，人口少，如果她一直躺着，光靠一个人挣家里三口人的工分，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。
医生让她好好治疗，现在不说能恢复到年轻时的正常状态，至少能让她少受罪。
房素娥躺不住，就没选择住院。
听从了朱翠英的建议，每天麻烦一点，跑卫生所做完治疗再回来。
刚好她不用因为家属院里没那么多活干，而闲得慌了。
她们女人古往今来遭的罪太多了，连生个病都要遭受各种非议和世俗谴责的目光。
如今才知道，这种事是最平常不过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要不说季如梦思想超过了大多数人呢。
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像她这样开明，不知道能少吃多少苦呢！
房素娥眼中掩饰不住对宋春秀的羡慕，家里有个这么好的儿媳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自己家福气也好，儿子娶了翠英这个媳妇，同样挺好的！
至少在她眼里，她儿媳妇也好，哪哪都好。
两个老太太从儿媳聊到孙儿，又聊到各自老家的习俗和各种七七八八的事。
唯独半句都没提自家不省心的儿子。
哪怕他们在外是威风凛凛的领导，在老娘眼里，照样是小时候那个糟心玩意儿。
……
季如梦带着裴玉珍出门转悠，家里的肉炖上了，饭也焖上了。
等着两样都弄好，回去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。
现在家里吃肉的频率是两三天一次，并不是天天都吃。
条件再好，肉吃多了也容易腻。
不过即便只是这样的频率，在大院里也算是很奢侈的了。
不只是因为肉贵，还因为肉抢手啊，每天各地的供销点一开门，就会有一大堆人大排长龙去买肉。
基本上到了中午，连个肉沫都没了。
很多人家不托关系连肉都看不到一眼。
季如梦能时常往家里补肉，还是得靠空间。
之前来随军的时候，爷爷和爸妈留下来的那些粮票肉票糖票，就被她全部兑了。
所以空间里一大堆肉，根本吃不完。
之所以三不五时的跑去供销点买，那也只是为了打掩护罢了。
两人走着走着，在几栋筒子楼附近遇到了杨淑芬。
杨淑芬穿着新鞋子，鞋底是她自己纳的，上面是她自己勾的，穿上去之后，恨不得在大院里走上个八九十圈，让大伙都瞧一瞧她的手艺。
也不是炫耀，就是喜欢自己的手艺。
“妹子，玉珍，你们上哪去啊？”
“没啥事儿，就是出来溜达溜达，清一下肚子晚上好吃饭。”
刚走近，杨淑芬还是按照惯例，给她们一人抓了一把瓜子。
季如梦看着手中的瓜子出神，又瞅了一眼杨淑芬的围裙兜。
淑芬姐的围裙兜，该不会是个无底洞吧？
怎么走到哪都能掏出无尽的瓜子。
怪不得刚认识朱翠英那会儿，她正在戒瓜子。
照这个趋势，自己再过不久也要成豁牙花了。
季如梦冲裴玉珍眨眨眼，把自己的瓜子全都倒进她手中。
于是裴玉珍从一只手抓着，变成了两只手捧着。
呆呆愣愣的样子。
三人正聊天的时候，从筒子楼单元门走出来一位穿着白色棉裙的女人。
女人的头发全都盘起来，看着很是干净利落，周身自带着几分端庄雅丽的气质。
不过跟何玉兰的气质不太一样，何玉兰是端庄清冷那一挂的。
看见杨淑芬，对方还笑着打了声招呼。
这时候季如梦注意到，对方的手指关节格外粗大，手背的肌肤有些皲裂，就像是常年干重活吹冷风泡冷水留下来的一样。
跟她的气质略微有些不符。
等女人走后，季如梦才好奇地问她是谁。
杨淑芬的百事通技能再次发挥起来，“她是崔参谋长的媳妇，他们家一直住在筒子楼里，没住小院，所以你平常见得少。”
“再加上之前崔参谋长的爹娘身体不好，一直在省城治疗，他媳妇就去照顾了两年，回来的时候不多，别说你了，咱大院里好些后面来的军嫂，都不认识她呢。”
一聊起这些，杨淑芬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。
把她所知道的，关于付婉君的事全都说出来了。
付婉君的娘家以前也是书香门第，后来渐渐没落了，六八年时局变动开始后，受到一些影响，不过没被下放，现在举家迁到了其他省份生活，从事的好像也是文化工作，风光与否不知道，总之挺稳定的。
她丈夫崔金生是部队的参谋长，很有能力，就是人比较古板，也不怎么跟其他干部有私下的来往。
一心都扑在工作上，家里和孩子基本上都是付婉君在管。
好在两人的感情那么多年都很稳定，基本没吵过架，算是家属院里的一对模范夫妻了。
不管是性格还是家世，两人都算得上十分般配。
难怪携手多年，感情依旧稳定，家庭和睦。
对于别人家的事，季如梦没那么多好奇心。
她也只是问了一下对方是谁，杨淑芬说的这些，听听就罢了，她没放在心上。
毕竟之前没啥交集，以后估计也不会有。
一行人转了一圈，又往回走。
迎面遇到了一脸郁闷的罗晓燕，手里还握着几张票。
估计是罗雅芬给她的肉票粮票啥的。
罗晓燕平常见到人还会打声招呼，今天却一声不吭，直接掠过她们走了。
杨淑芬狐疑的回头看了几眼，拉着季如梦说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