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林见微眨巴眨巴眼睛：有这么一个可怜的人，在你面前你也要拒绝吗？］
……聒噪。麻烦。
算了，都是他不好，他不应该没有控制好喂养的量，害得她撑到了。
……仅此一次。
张起灵放下水杯，转过身，迈着仿佛走向刑场般僵硬的步伐，一步一步，走到了沙发边。
林见微感觉到阴影笼罩下来，埋在枕头里的小脸动了动，露出一只湿漉漉，红通通的眼睛。
张起灵没有看她。他垂着眼帘，目光落在她按着肚子的小手上方，伸出右手，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臂。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柔软的棉质布料时，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。
手掌轻轻地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，覆盖在了因为吃撑而微鼓的小腹上。
温热的，柔软的，属于人类少女躯体的弧度。没有毛茸茸的缓冲，只有布料下清晰的体温。
张起灵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，耳根后悄然爬上一丝红晕。
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，开始动作。力道是记忆里给猫揉肚子时的力道，动作也是记忆中顺时针的揉法。只是这动作落在一个少女身上，显得无比的……笨拙和僵硬。
麻烦。
仅此一次。下不为例。张起灵在心底默念。
“好舒服……” 她含糊地咕哝着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和餍足，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挺起肚子，主动贴合他温热的手掌，寻求更舒适的按揉角度。
张起灵：“……”
他低垂的视线落在她满足的小脸上，心中那堵名为“原则”和“界限”的冰山，在这一刻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。
【系统提示：当前好感度：+1，当前好感度96%。】
仅此一次。下不为例。张起灵再次默念，却连自己都觉得这咒语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。
他认命般地闭了闭眼，动作依旧笨拙，却不再像最初那样，带着全然的抗拒。
……
浴室里水汽氤氲，模糊了磨砂玻璃隔断的轮廓，只留下暖黄灯光下朦胧的光影和哗哗的水声。张起灵站在花洒下，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精悍结实的身体，洗去一天的尘埃和疲惫。
等等，张起灵猛地睁开眼，锐利的目光穿透氤氲的水汽，精准地锁定了浴室门的方向。
门……开了一条细缝。
缝隙里，一只湿漉漉、充满好奇和……纯粹欣赏（？）的猫眼，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。视线甚至毫不避讳地黏在他沾满水珠的胸膛，紧窄的腰腹线条上。
［林见微（猫猫卫士版）：嘿嘿小猫猫可不懂你在干什么哟，只是想保卫你的安全！］
张起灵扯过旁边挂着的浴巾，迅速围在腰间，一步跨到门边，“砰”地一声将门彻底拉开！
门外，林见微正踮着脚尖，扒着门框，被抓包了也丝毫没有慌乱或羞赧，反而因为视野突然开阔，猫眼亮晶晶地，甚至还带着点意犹未尽。
“解释。” 张起灵的声音比浴室瓷砖还要冰冷坚硬，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，滴在地板上，发出清晰的“嗒、嗒”声。
林见微仰着小脸，对上他寒潭般的眸子，非但不怕，反而挺了挺胸脯，小脸上写满了“我做好事来啦”的理直气壮：
“饭票大人！” ，她清脆地喊了一声，“我是来帮你搓背的！”
“……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。水汽在两人之间缭绕，却驱不散张起灵心头的荒谬感。
张起灵看着眼前这张写满“纯真”和“理所当然”的小脸，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试图将某种濒临崩溃的情绪压下去：
“你还记得……你是谁吗？”
……搓背？这个词在这种情境下，由她说出来，简直……
……提醒她！她现在是个人！是个女人！这是张起灵此刻唯一残存的念头。
林见微眨巴着大眼睛，似乎没理解他问这个问题的深意，反而觉得他莫名其妙：“我？我是你的猫……啊不，现在是你的……呃……” 她卡壳了一下，似乎也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定位，“……你的……人？” 她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无比精准的答案。
张起灵闭了闭眼，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。
［……对牛弹琴。］
他放弃了这个方向，转而指向更具体，也更关键的问题：
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 他清晰地记得，自己进来后，明明把门栓从里面仔细地栓上了！
林见微闻言，小嘴一撇，非但没有被抓包的自觉，反而露出一种“你太不懂事了”的表情！
“张起灵！” 她叉起腰（虽然气势有点弱），声音提高了八度：
“洗澡的时候，有人主动帮你搓背。” 林见微指了指自己，强调“主动”和“好心”。
“你只需要说一声‘谢谢’！” 她模仿了一个优雅的点头动作。
“而不是说‘你是谁？’，‘你怎么进来的？’这种不知道感恩的话！”
她一口气说完，猫眼里充满了控诉。
“……”
张起灵彻底沉默了。
他站在那里，水珠顺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滴落。
感恩？
谢谢？
……
张起灵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连同世界观一起，在这个雾气弥漫的浴室里，被眼前这只思维清奇的人形猫妖彻底……格式化了。
……麻烦。这个终极词汇再次浮现，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，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绝望。
最终，所有翻腾的情绪，都化作了一声：
“……出去。”
张起灵甚至没有力气再去追究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了。他只想让这个逻辑自成宇宙的麻烦精，立刻、马上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
林见微撇撇嘴，小声嘟囔了一句：“哼，不搓就不搓嘛……不识好猫心……” ，然后才不情不愿地、一步三回头地（眼神还忍不住往他腹肌上瞟）退出了浴室。
张起灵“砰”地一声关上门，这次，他不仅栓上了门栓，还用力拉了几下确认牢固。
他抬手，用力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
这澡，大概是洗不下去了。
……
夜色深沉，万籁俱寂。张起灵刚躺下不久，意识尚未完全沉入黑暗，那扇他今晚特意检查过，确认已经锁好的房门，却传来了极其轻微的……挠门声。
“嚓…嚓…嚓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