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饭别吃了！”
村正很想这样说。
但……不行啊！
面对老妻的节节质问，村正才发现，宋明珠给他出了好大一个难题。
“那……”村正虚心请教老妻，“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弄好呢？”
“我觉得吧，以后要是再有像梁师傅跟农事官这样的人下来我们村，再吃饭我们也不收米了，就……”老婶儿说出她的想法，“按人头收钱！”
“怎么个按人头收钱法？”村正问。
“就是……你出多少钱，我给你吃什么饭！”老婶儿解释，“比方说你出十文钱一顿，那我就只能给你吃稀粥、一个炒鸡蛋，再加两个小菜！
你要是出二十文一顿，那就能换成干饭，再加一条煎鱼！
你要是说你想吃鸡，或者是肉，或者是别的什么，那就得另外再算了……”
其实就跟赶集的时候，镇上小摊小贩摆摊卖粥饭一个道理。
老妻这么一说，村正就懂了。
“至于汪郎君他们那样的，就定几个固定的大菜，小菜时蔬就跟着季节来，有什么吃什么，就行了！”
不是谁都有梅氏那个精力跟手艺的。
能保持平平稳稳的，不出大差错，就是万幸了。
村正把老妻的话想了很久，才把那半只荷叶鸡掏出来，递给老妻，道：“这个荷叶鸡，你做得出来吗？”
早在老头子进门的时候，老婶儿就闻到了这股香气。
她以为是老头子在镇上吃过了，没想到老头子一直揣在身上呢！
“你买的？”老婶儿问。
“不是，高家小少爷送给明珠的，明珠分了一半给我。”村正望着老妻道，“说是镇上最好吃的荷叶鸡，你先尝尝好歹。”
老婶儿便先闻了闻，然后撕了一缕鸡肉放到嘴里，慢慢嚼着。
“跟明珠她娘做的，差不多……”老婶儿评价道。
“明珠说，以后来我们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，让我们想几个农家菜，留住那些人的嘴。”
这灶上的活儿，村正实在不懂，只想一想就觉得头痛，索性把宋明珠卖了。
“不如你去找明珠她娘，琢磨琢磨？”
“也行。”老婶儿把剩下的荷叶鸡包好，准备夜饭的时候再拿出来吃，然后就去宋明珠家。
宋明珠委实没想到，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，老婶儿就已经把农家乐的雏形都想出来了。
“不愧是胡婆婆，厉害了！”
在村正面前宋明珠喊五婆婆，在老婶儿面前宋明珠就喊胡婆婆，显然也是学到了奉承的精髓。
“三娘，你想不想……一起来开这个小饭馆？”老婶儿问宋明珠她娘。
“婶子，我就不了，家里实在腾不开人手。”梅氏推辞道。
老婶儿一想，也是。
“那我想了几个菜，你能帮我拿拿主意吗？”老婶儿又道。
梅氏没什么不可以，便跟老婶儿琢磨起菜式来。
“我们村现在这稻花鱼也是不缺了，清蒸红烧都可以……”
“鸡鸭的话，村里有人养，也是很方便的……”
宋明珠见她娘跟老婶儿说得挺好的，根本不需要她在旁边掺和，就自己玩去了。
第二天清早，父女俩并村正、宋老幺、梁师傅师徒俩，一共六人，赶着牛车浩浩荡荡地去县里。
梅氏这回就不去了。
婆媳俩倚着门，目光送出去老远。
宋明珠根本不知道她娘跟她婆婆有多牵肠挂肚，就挺高兴的。
“爹，我想自己下去骑脚踏车！”宋明珠不耐烦待在箩筐里，央求她爹放她下来。
是的，她把她的小脚踏车也带上了！
说是好展示给唐知县看。
反正宋长河是信的。
“那也只能骑这一小段路哦！”宋长河道，“下个村子路上人就开始多了！”
现在这段路上没人，小骑一下也不是不行。
宋明珠也不贪心，下去骑了一截路，就乖乖地在路边等她爹他们。
“爹啊，要是你们都有脚踏车，我们就可以一起骑去县里了！”宋明珠十分向往地道。
梁师傅师徒俩：“……”
他们那是不想吗？
他们都想各自搞一辆，骑着回京去了！
过了镇上之后，路一下子就变烂了。宋明珠受不了颠簸，要求自己下来走。
走一会儿，她爹抱一会儿，又爬上去牛车窝一会儿。
主打一个不安分。
所幸最后还是无聊地睡着了。
等到了县里，几个大人都觉得这一趟比以往要累。
……也不是宋明珠闹的，就是……脚累。
如今他们的脚，走惯了村里的好路，再走土坷垃路，就开始不适应了。
果然是由简入奢易，由奢入简难啊！
一行人直奔县衙。
门吏早得了吩咐，就等着他们呢！当即把人放进去，安顿下来，并同时让人通知外堂跟内宅。
唐知县忙完手里的公务，让人把宋家台一行人带去县衙东边的校场上，带上县丞、主薄、典吏等主要人物一起过去看。
那里是片平整的空地，土面，正适合演示脚踏车。
内宅那边，陈娘子跟女儿得到消息，也带了人一起出来校场看。
“玉珠姐姐！”宋明珠也不管别人怎么看，一见到唐玉珠就欢快地跑过去，拉着唐玉珠的手又蹦又跳。
然后又问其他人好。
“夫人好！陈婆婆好！英红姐姐好！”
小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。
陈娘子环视一圈，没见到梅氏，便问：“今天只有你自己来吗？”
“嗯嗯！”宋明珠点头，“我娘的身子现在不方便出远门，就我跟我爹来了！”
“英红，你去跟着明珠。”陈娘子便道。
因为今天这事是公事，陈娘子不方便走得太近，就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。
宋明珠却拉着唐玉珠跑到跟前去：“玉珠姐姐，我也带了自己的脚踏车，我的给你看！”
“爹，把我的脚踏车拿下来！”宋明珠喊她爹。
宋长河把女儿的小脚踏车从牛车上搬下来，众人定睛一瞧，是一架竹木混接的小车，前后各一个木轱辘，乍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。
“知县大人、玉珠姐姐、几位大人，这就是脚踏车！”宋明珠环视一圈，对周围的人介绍道，“你们看好啦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