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，在男人们忙着修学堂的时候，女人们也组出了一支队伍，去周边几个村子收鸭毛跟鹅毛。
旁边几个村子还挺奇怪的。
宋家台的婆娘们这又是在干什么？
收那些臭毛有什么用？
有些机灵的，就想到了一事：宋家台……会不会又要鼓捣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好东西？
但人家有好事，肯定也不会轻易说出来。
要不……他们自己留着？
但是，宋家台人给钱啊！
这几个人抵挡得住啊？
于是，那些养了鸭子跟鹅的人家，就把之前杀鸭杀鹅存下来还没扔的毛，痛痛快快卖了。
梅氏这边，她把事情交出去之后，就没有再过问了。
宋明珠咬着老婶儿她们送的小鱼干，时不时漏一口给小花，对她娘道：“娘，我以为你要留着自己挣钱呢……”
“怎么，看不起你娘？”梅氏就道，“觉得你娘小气？”
宋明珠大惊：“谁敢看不起您？您可是我娘呐！”
把梅氏逗得直乐。
“娘啊，早就想通了！”梅氏一边挑晒好的毛，一边道，“这钱呐，是好东西，但没有谁能全部挣完。
有时候让一让，给别人也挣点，未必就是坏事……”
宋明珠十分狗腿地给她娘送上香香：“果然！不愧是我娘！”
家里的毛，梅氏跟伍老娘一起挑细的搓成绒，做了两件褡护，让宋明珠跟她爹送去给梁师傅师徒俩。
多的绒则在宋明珠的要求下做了几条薄绒的裤子，家里一人一条。
王师父那边也是一人一条薄绒裤子。
也是宋明珠跟她爹送过去的。
“师父，天冷了，您要好好地穿衣裳啊！”
宋明珠拉起她师父的手摸了摸，觉得有点凉，小脸就皱起来了。
“柴火您只管烧！不够的话我来想办法！”
如今她师父有唐知县稳定的支援，不愁饭吃，不愁屋住，也算是解决了两大难题。
就是这冬天衣裳不够，要靠稻草跟火盆，是个问题。
唉，也不知道唐知县那边去找棉花没？
上次忘了问……
送完裤子，宋明珠顺道又去检查学堂的进度。
这是她现在每天的工作之一。
去的时候，村里人正在跟村正争吵。
“怎么了？”宋明珠过去问，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“没事没事！”村正就道，“就是大家对操场怎么修有点意见！”
“什么意见？”宋明珠问。
“明珠啊，那些青砖，一定要拿去铺地吗？”村里人就问。
这话，说的是宋明珠打算给学堂前面整个操场，操场上也铺上青砖的事儿。
“明珠啊，这么好的青砖，拿去铺地多可惜呀！”
“还不如拿来修学堂呢！”
“是啊！能多修一间是一间！”
村里人舍不得糟蹋青砖。
但宋明珠又不想踩泥巴。
“多修两间学堂也可以，那地面怎么办？”宋明珠就问。
“就跟去年修路一样，我们去捡石头来铺！”村里人就道。
宋明珠点头：“那行啊！反正我要一个漂漂亮亮的操场！”
“放心吧，保管修得漂漂亮亮的！”
于是，村里的小孩儿又开始了去年冬天的生活，有事无事都拖个篮子或者箩筐，到处去捡石头。
这回可没有谁给他们发糖了！
但孩子们还是很积极。
“那是我们的学堂！”
“得修漂亮一点！”
“捡点有颜色的石头吧？”
“哎你看，我这块石头好看吗？”
这些主要是男孩子。
女孩子则要更细心一些。
她们在路边的草丛里收集了一些干枯的花草种子，汇在一起，想等春天来了种到学堂两边去。
但她们跟宋明珠不大熟络，便托宋榴去问。
……村里这些孩子，除了自家大人跟宋明珠她爹走得近的那几个，其他人跟宋明珠其实也没有多熟。
宋明珠也没有走遍村里每一家，好些小孩她见到了，知道是自己村里的。但到底是哪一家的，她也说不上来。
“明珠，大家想在学堂边上种点花草，行吗？”宋榴来问。
她如今独立成户，俨然成了村里同龄姑娘中间的重要人物。
村里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，准备说亲的，爹娘都不许她们跟宋榴来往。
怕给宋榴带坏了。
但都挡不住她们偷偷跟宋榴往来。
“行啊！这事宋榴姐你看着办就好！”宋明珠爽快答应。
鉴于孩子们太热情了，路边这一年来积攒下来的石头很快就被捡光了。
但还是不够。
村里人便又去挖山。
村里唯一的山：“……”
我招谁惹谁了？
大人们负责开山挖石，孩子们就负责捡。
“祖祖，我们村有学堂啦！”
小孩儿们捡石头的时候，还对埋在土里的老祖宗们宣告这个喜讯。
老祖宗们想了想，从坟山上抖落一些碎石头。
孩子们很害怕。
“拿去吧，这是祖宗赐给我们的！”大人们就道，“祖宗们在保佑我们呢！”
孩子们就欢欢喜喜地把石头装进篮子，拿走了。
在给操场打地面的时候，孩子们还主动要求大人们把地面打好看一点。
“爹，那块石头歪了歪了！”
“叔，这块绿色的石头摆在那边！”
“伯，那块红色的石头摆在这边！”
“哥……”
在孩子们的要求下，大人们用石头在学堂前面铺了一朵荷花、一片荷叶跟一枝莲蓬。
因为有颜色的石头数量有限，他们只勾勒出了大致轮廓。
……这还是孩子们最近刚跟宋明珠学的简笔画。
虽然还是幼儿园小班水平，但已经足够了。
反正不论大小，每个参与的人都很开心。
只是操场竣工的时候，后山看着又平了一截。
又因为修房子是技术活儿，能干的人少。但修操场这种事跟修路差不多，村里的青壮年几乎都能参与。
所以操场比学堂先完工。
完工这天，全村人都出来看。
“哎呀，这是什么？”眼睛昏花的老妇人们问。
“婆婆，那是我们村的荷塘三宝！”孩子们欢快地回答。
“哎，真好看呐！”
孩子们在铺好的操场上疯跑，你追我赶，跟贪吃蛇一样，一圈又一圈。
“哈哈——”
冬日的暖阳下，欢声笑语洒落一地。
村人们望望漂亮的操场，又望望不远处自家的土屋，心里就想：“什么时候，才能把自家屋子也修成这样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