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皇帝的要求,宋明珠根本不惧,嘴巴一张就来。
“摇椅呢,最重要的是下面两条弯曲的椅子腿……”
摇椅是十八世纪才发明出来的,宋明珠那是半点都不担心穿帮。
“以及座椅跟腿的角度……”
皇帝本来在批改奏折,听着听着,也被吸引住了,就放下笔过来看。
“来人啦,去工部叫个匠人过来。”皇帝道。
老实说,皇帝也很好奇,这父女俩到底是谁离不开谁。
皇帝发话,底下自有人去办。过了一会儿,一名一看就很老成的工匠来了。
“公主跟乡君琢磨出了一样东西,你看不看能不能做。”皇帝对那名老工匠道。
宋明珠把她画的图递过去。
这名老工匠看了一眼,两眼一黑。
“敢问乡君,这里……是怎样的?”
宋明珠如今画图,虽有进步,但不多。
“就是这样啊!”但宋明珠很理所当然,“这不都画出来了吗?”
“那……”老工匠又问,“这里呢?”
“就是那样啊!你看那儿,就那样弯过去!”
宋明珠还真不是要为难人家,毕竟当初做铲雪车的时候,她也就给了她爹一张四个圈圈的简笔画。
现在就是个摇椅,而已。
这名老工匠都快哭了。
“陛下,我……”
其实呢,这名老工匠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宋明珠画的图,他就是吃亏在太保守了,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敢干。
毕竟他这辈子都是这么走过来的。
“行了,朕知道了。”皇帝也没怪他,就道,“再叫个人来吧。”
于是,工部又换了一名工匠过来。
这是一名年轻工匠,当初宋长河献了脚踏车的图之后,兵部想要把脚踏车做成铁的,结果遇到了麻烦,就是这位年轻工匠提出来失蜡铸造法,解决了问题。
这名年轻工匠看了宋明珠的画,沉默了半晌,才开口说话。
“敢问乡君,您这儿……是想要怎样呢?”
宋明珠伸出手比划:“就这样……这样!”
年轻工匠:“那这里……到底是椅子的腿,还是椅子的脚呢?”
宋明珠一挥手:“都行!”
“……”年轻工匠,“那请问乡君,这里,要弯曲成什么样子呢?”
宋明珠再次比比划划:“我们先假设它是一个很大的圆形,这个角度取这个圆的十二分之一到九分之一都行。
对了,这个摇椅的背啊,要微微拱起来,贴合人体背部,这样才舒服!不要一块死板,切记切记!
另外,底下这条弯形的腿,可以适当延长,这样看起来要优美一些……”
年轻工匠:“……”
他不是不会做椅子,也不是没有长脑子。
他就是没有见过宋明珠说的这东西,也没有跟宋明珠打过配合,委实摸不到宋明珠说话的风格。
但他有胆量,就够了。
“乡君,我大约能理解您的意思,但还不是特别明白。”年轻工匠谦卑地道,“我可以把这张图带走,回去请教一下宋供奉吗?”
宋明珠望了眼皇帝,请示道:“陛下,我也想一起过去看看,行吗?”
她也想看看她爹在干嘛。
皇帝看了看自己的御书房,感觉也不像是个能做木工活儿的地方,就道:“行吧,让常瑾带你去吧。”
“父皇,我也想去看看!”赵宝珠接话。
皇帝看了眼自己女儿又看了眼宋明珠,道:“那就去吧。”
“多谢父皇!”
“谢谢陛下!”
两个孩子手拉手,欢笑着出了御书房,往工部那边过去。
工部,宋长河被一大堆人围着,在讲怎么做脚踏三轮车。
“脚踏三轮车这东西,拆开来看,可以分成车架、车轱辘、刹车、座椅、车斗几个主要组成部分。
首先,我们来看车轱辘,这是脚踏车身上最简单的部分……”
宋明珠跟赵宝珠进来之后也没有声张,就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听她爹给工匠们上课。
哎呀,她爹如今是越来越有匠师的风范了!
等到宋长河把基础的东西讲完,中间休息的时候,才看到女儿来了。
“见过公主!”工部众人连忙行礼。
“免礼!”赵宝珠道,“我跟明珠是来找宋供奉的,各位大人和师傅只管忙自己的,不用管我们。”
宋明珠先前把图给了那名年轻工匠,这会儿手里什么也没有,就一张嘴跟她爹说话。
“爹,我跟公主想做一张摇椅,它大概是这样子的……”
于是,工部众人就看着宋明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,说得那是手舞足蹈,眉飞色舞的。
主打一个抽象。
工部众人:“……”
没听懂!
再看宋长河,淡定极了。
“你是要一把可以坐在上面、前后摇晃的椅子吗?”
宋明珠:“啊对!”
宋长河找来把椅子,用腿做支撑,脚动示范了一下,问:“是这样吗?”
宋明珠:“啊对对!”
宋长河:“那这个简单,把椅子腿下面改一改,就行了!”
宋明珠:“啊对对对!不过啊爹,我要躺椅,可以躺下去摇的椅子!”
接了宋明珠图纸的那名年轻工匠赶紧把图纸拿出来,看了一眼,发现上面并没有提到“躺”字。
“……”宋长河,“那我得想想……”
宋明珠继续加码:“摇椅前面还要有个搁脚的地方,这样躺下去才舒服!
然后呢,摇椅的背要拉长一点,要能把头靠上去……”
赵宝珠:“……”
明珠啊,你先前也没说有这么多要求啊!
于是乎,工部众人就看着宋供奉的脸色一会儿僵硬,一会儿极力柔和,看得出宋供奉内心很拉扯。
半晌,宋长河才道:“那我先简单做一个,不行我们再改,如何?”
“好的爹!”宋明珠张牙舞爪完了,又变回了乖巧的模样,“爹你累不累?陛下给了我一食盒糕点,你要吃吗?”
宋长河心累极了:“不了,你跟公主一起去吃吧……”
工部众人旁观了宋供奉一会儿穿棉袄,一会儿穿马夹,父女感情在崩塌的边缘疯狂拉扯。
吓得他们都不敢接话。
一个字都不敢!
怕被连累。
末了,众人心里又感慨极了。
“这样子都听得懂,不愧是宋供奉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