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于封煜的恼羞成怒，君霁寒就要淡定太多，看着对方癫狂的样子，甚至抑制不住笑出声来。
抬手轻轻擦拭嘴唇的血迹，凉薄地视线落在封煜身上，君霁寒脸上的笑意加深，“殿下现在是不是后悔了？可这世间从未有过后悔药，就算是后悔，也得强撑着，因为这都是你的报应。”
说罢君霁寒哈哈大笑，可笑到最后，他眼尾湿润，不愿让封煜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，偏头看向旁边，轻轻擦拭泪水。
羽庆帝冷脸看着这场闹剧，他大概清楚君霁寒所言都是真的，苏徽音真的死了。
不过此事在他心里没有掀起太多波澜，不过是个女子死了，并不会影响什么，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君霁寒的心思。
他可以不在乎别的，却不得不在乎自己这个国师。
毕竟是身边的宠臣，羽庆帝还是希望能够化解此刻的矛盾，“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辜负了太子妃，和离的事情可以不做数，她依旧是东宫的太子妃，日后也可以全了她身后名。”
羽庆帝认为做到这一步，君霁寒应该满意了。
君霁寒没有说话，目不转睛盯着某一处。
而那片虚无之中，便是苏徽音跌倒的地方。
在对上那双黑色的眸子时，苏徽音心跳漏了半拍，甚至都要误会君霁寒是不是能看见自己。
不过仔细看去，能看见君霁寒双眼无神，只是盯着这边失神，因为看见自己。
心中的酸楚更甚，苏徽音调整好心中的悲痛后起身，低声在君霁寒耳边呢喃，“我这一生只希望能够彻底摆脱东宫，和封煜不再有任何瓜葛，他们所说的身后名我不想要，也觉得恶心。”
哪怕知道君霁寒听不见，苏徽音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里话，想要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悲痛苦闷。
而君霁寒感觉到耳畔有一阵温热的风抚过，就像是心爱之人在耳畔呢喃，让人抑制不住心跳加速，也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起了苏徽音。
“徽音，是你吗？”君霁寒在心中询问。
痛苦地闭上双眼，君霁寒更加后悔，到底是他来的太晚，才会让苏徽音所托非人，遭遇这些事情。
“朕在问你话，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，苏徽音想要的又是什么？”羽庆帝已经有些不耐烦。
君霁寒缓缓睁开双眼，看着羽庆帝，冷声道：“徽音一直想要的都是大安百姓安稳，而我，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徽音。”
此话一出，在场众人惊愕，就连还在咆哮的封煜，都安静了下来，难以置信的盯着君霁寒。
君霁寒来到羽庆帝面前，薄唇微启，“皇上可还记得多年前就问过我这个问题？难道你已经忘了？”
羽庆帝听见君霁寒所言，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。
当时老国师还在世，就给出了预言，如果想要改变大安的气运，那就必须得让苏徽音嫁给封煜。
当初大安的江山岌岌可危，羽庆帝走投无路，便在知道君霁寒喜欢苏徽音的情况下，依旧让苏徽音嫁给了封煜。
之后为了弥补二人，他对两人之间的互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想要以此来缓解心中的那点后悔。
只是当初知晓此事的人不多，且此去经年，羽庆帝以为君霁寒能够逐渐看得透彻，便不再强求于苏徽音，却没想到他会再次旧事重提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君霁寒注意到羽庆帝的表情，明白他心中所想，心里一阵冷笑，转身看向云景台的方向。
“其实师傅说的确实是真的，如果你们能够善待徽音，或许真的可以国泰民安，大安也能够繁荣昌盛，可偏偏你们不知感恩，辜负了徽音。”
提及此事，君霁寒恼怒憎恨。
他那般喜欢的女子，竟然被他们如此折磨。
苏徽音闭上双眼时，已经瘦得不成人形。
回想前几日前往东宫时，苏徽音被折磨到体无完护，君霁寒就恨不得将封煜千刀万剐。
“你们当初的那些许诺，就如同黄粱一梦，迎娶时各种好听的话都能说出来，觉得天下安稳了，便开始忘记初衷。”君霁寒红了眼，来到封煜面前，“你所摒弃的，正是我求之不得的，你可知，原本应该和徽音在一起的人是我！”
周围的人面面相觑，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清冷如佛子的君霁寒，变成如今这般模样。
封煜怔怔地看着君霁寒，忘记了反驳，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。
回想着自己和苏徽音的初见，以及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，都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。
每次苏徽音看过来时，君霁寒似乎都在自己身边。
意识到这点，封煜脸色灰白，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。
君霁寒短暂的发泄了心中的愤怒，眼底恢复清明，“不过你们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，大安的寿数将尽，即便是大罗神仙在世，也无法将此事彻底挽回。”
羽庆帝虽然心里有愧，却并不相信君霁寒所言，更不觉得江山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。
“大安如今一切安乐，岂会说毁就毁？君霁寒，你休要在这里口出狂言。”羽庆帝警告后，再次询问苏徽音在哪里，“太子妃此刻究竟在哪里？就算是死了，也应该有尸骨。”
听见羽庆帝提起苏徽音，封煜的目光逐渐聚焦，直勾勾盯着君霁寒。
君霁寒抬手指着云景台，“徽音说她很喜欢云景台，我便让云景台给她陪葬了。”
闻言封煜瞪大眼睛，“孤不相信苏徽音死了，这一定是你们的阴谋，你们真是未达目的是不罢休，都到这一步了，还在这里欺瞒！”
君霁寒冷冷的看着封煜，没有说话。
而封煜对上那双眼睛，心里咯噔一下，如果君霁寒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，他真的爱惨了苏徽音，那么如今这般模样，是不是就证明苏徽音真的在云景台？
思及此，封煜来不及多想，转身就朝着云景台里面跑去。
“太子！”陈皇后看见惊恐万分，立刻扯着脖子大喊。
羽庆帝同样反应迅速，立刻让人上前将人拦下，“还不赶紧去将太子拉住！”
现场一片混乱时，君霁寒神色悲凉的看着云景台，垂眼看着手中的一缕青丝。
取出匕首，割断自己的一缕头发，和那一缕青丝放在一起，妥帖的存放在香囊中。
如此……也算是做了夫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