沪市这边的事都处理好了,季青棠也该出发去黑省了。
隔天天还没亮,季青棠就被肉丸拱醒,她一醒,耳边全是鸡鸭鹅猪牛的叫声,吵得烦死。
顶着一头毛绒绒的乱发,梦游似的坐在椅子上控制着红薯叶、南瓜、红薯、玉米用刀切碎喂它们。
肉丸则喂了一盆苹果,吃得吧唧响,季青棠没好气瞪了这丑东西一眼,转身去洗漱,穿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。
黑色裤子,灰色上衣,灰扑扑的布鞋,肤色也涂了后世放进来的化妆品,将冷白皮弄成黄皮,脸颊点满雀斑,乌黑茂盛的头发编成两条普通的麻花辫。
行李早就装好了,两套厚衣服、小床单、毛毯、毛巾搪瓷缸等常用的东西,其他的想要再偷摸从空间里拿出来。
从空间里出来后,她在自家的大鱼缸里给傅家放了几条大鱼,虾和螃蟹也放了一点。
刚要煮碗面吃,季家大门就被傅守家一家敲响,傅守家手里还拿着一大堆打包好的吃食。
“这是刚拌好的葱油拌面,快吃,刚上车就不要吃那些带水的了,省得找厕所耽误事,这是水煮蛋,蟹黄包,猪肉干,油炸小鱼,在车上偷偷吃。”
季青棠在一旁吃,小老头在旁边忙碌介绍给她带的东西,装满了桂花蜜茶的军用大水壶,水果也洗好切好了放在铝制饭盒里,一开盖就能吃到嘴里。
山楂罐头、橘肉罐头、黄桃罐头、鱼罐头、午餐肉罐头也一样装了一大袋给季青棠。
季青棠看着那满满一大包食物,无语片刻,扭头朝正看着她吃东西的傅承恩,傅记恩问:“确定我带着上车不会被当成特务抓走?”
傅承恩忍着笑,说不了话,倒是傅记恩叹了口气说:“会,就算不把你当成特务,也会以为你是投机倒把的坏分子。”
季青棠赞同地点点头,扭头对还在忙碌的傅守家说:“听见了吗?”
“在说你给我装的罐头里有那么多特供品,万一他们把我扣下来检查,岂不是浪费我时间?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,我要想吃到地方了再让谢呈渊买。”
“罐头不要就不要吧,等到地方了我再寄过去,其他东西和水果,水壶鸡蛋都带上,钱和票都带够了吗?我再给您点……”
季青棠摇头拒绝,将谢呈渊拉出来当挡箭牌,“不要不要,谢呈渊会给我买的。”
傅守家又无奈又气,最后只能安慰自己,姑爷是军官,每个月工资就有158块,而且还在边境,补贴另算,什么票证啊都有。
就是怕那地方物资太少,委屈了她,不过想到小时候姑爷那么宝贝她,都是放在心尖尖上宠,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,这才稍稍放心。
吃好早饭,傅记恩借了局里的车亲自送季青棠到火车站,现在车站还没有人帮忙搬行李,是傅记恩帮忙扛进去。
“一定要注意安全,等你上车了,我马上给姑……谢同志打电话,有事就找乘务员,不要多管闲事,不要和陌生人说话……”
上车前,傅守家红着眼睛絮絮叨叨的叮嘱,季青棠最看不得这样,眼眶也红了,好在不远处响起了工作人员撕心裂肺地吼声。
“黑省的!!黑省这边检票上车,不许挤!!!”
“我走啦,你们好好照顾自己,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,有事就打电话,傅爷爷再见。”
季青棠装出一副欢快的样子和傅守家父子三人挥手,提上自己的行李,转身就被人流夹上了火车。
硬卧车厢被分为一个个小隔间,每个隔间有上中下三层铺位,可容纳6个乘客,隔间有个小桌子,走廊一侧有桌椅供乘客休息。
傅小恩给她买的硬卧铺是下铺,比较宽敞一点,能活动的范围比中上铺要大,放行李也方便,直接往床铺底下一推就成了。
铺好床单,小毛毯也拿出来放好,周围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乘客,她的中上铺是一对中年夫妻,过了几分钟对面床铺的人来了。
是一个中年老男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,他们一进来整隔间瞬间被一股浓郁的奶味和烟酒味包围。
季青棠觉得有点奇怪,多看了一眼小男孩,那小男孩似乎睡着了,软绵绵地趴在中年男人怀里,红润的小脸蛋白里透红,有点像年画里的娃娃。
她觉得小男孩和中年男人长得一点都不像,不过她也没多想,毕竟人家也不一定是父子。
她铺好床,躺下休息,没一会儿就睡着了,半梦半醒好像听见有孩子在哭,然后火车里又响起沙沙的广播声。
她被吵得没办法,只好坐起来拿出傅守家给的大水壶,吨吨吨灌了几口桂花蜜茶,又吃了一饭盒水果,无意间望向对面床铺。
那个小男孩又睡着了,仿佛她刚才听见的哭声是错觉一样,要不是那小孩的眼角还带着泪痕,她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做梦了。
季青棠没带过孩子,不知道小孩是不是真的那么能睡,她只知道对面的中年男人很不对劲。
那人只要看见她看向小男孩,整个人就会绷得很紧,看她的眼神好像带着点阴狠和警惕?
季青棠垂下眼皮,将大水壶拧紧,又躺回去继续睡,她这回没真睡着,而是闭着眼睛偷听。
十五分钟后,她听见自己的中上铺的夫妻下来,对面那个可疑中年男人便压低声音开口。
“等会儿多买点馒头,我们到半夜就立刻下车,这小娘们看我的眼神不对。”
“行,证件和东西你都拿好……”
刚听两句,季青棠就知道这三人极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人,她不敢动,继续装睡。
过了会儿,她听见那小男孩醒了,小男孩张嘴就冲那中年男人喊了声:“二叔……”
“???”
季青棠懵了,原来是孩子的亲人啊?
这下有点尴尬了,她还以为这人是坏人,想着等会儿就去喊乘务员抓人呢,还好没去。
又躺了两三个小时,季青棠有点想上厕所,便起身准备去洗手间,结果刚出去就被外面或站或躺的人们吓了一跳。
这时候火车挺乱的,人也随意,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地上一趟,睡得挺香,呼噜打得跟电钻似的,嗡嗡响。
季青棠路过都得小心点,省得踩着地板上的人,一小段路硬生生走了差不多十分钟。
好不容易到了卫生间,一进去就呕了,逼不得已进入空间解决,顺便给肉丸切了一盆梨。
出来的时候正好餐车车厢可以买饭吃了,季青棠买了一份不要票的三毛盖浇饭,有翠绿的小青菜和肉沫土豆,米饭压得很实。
味道不错,但是季青棠嘴挑有点吃不下,勉强吃完后买了一瓶小汽水就回车厢了。
回去时那个小男孩还在睡,那个大婶不见了,只有中年男人两人在吃饭,看见季青棠回来也不打招呼,自顾自地嚼花生米。
接下来的时间,季青棠一直在睡,大概睡到半夜时,她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,紧接着她嗅到了一股奶香在靠近她。
一个软绵童声在她耳边响起:“姐姐,救救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