橙子科技巷口的街边停着两辆车，是昨天陈默和宫韵从4S店开回来的新车。
一辆是用来撑场面奔弛S级，另一辆是用来搞接待和方便团建的别客GL8的商务车。
销售曾给陈默推荐过两百多万的奉田考威尔，但被陈默婉拒了。
他很清楚这款在霓虹国才卖20万的车型，到了国内要溢价十倍，这“智商税”不能交。
清晨，陈默坐进奔弛驾驶座，放下车窗叮嘱赵铁柱：“K3V1样片测试报告今天下午必须发我，没问题的话，明天就给海丝那边下订单。”
宫韵将褪色帆布包塞进别克副驾，在街边路牙子上，朝陈默晃了晃车钥匙。
“陈总！装修队八点准时进场，下午确认软装方案。”
陈默手伸出车窗，对她比了个大拇指：“宫姐你看着办就行，不要怕花钱，让他们尽快装修完，咱们好挪窝！”
两辆车，发动引擎驶离巷口时，赵铁柱望着奔弛车尾标上的“W221”标识咽了咽口水。
“等劳资考上驾照”他摸出一本从老张那“借”来的驾考宝典，目光扫过小作坊的墙角时，忽然咧嘴笑了
小咪正“可怜巴巴”的望着他，它旁边正是宫韵昨天带来的半袋猫粮。
“嘿嘿！小势利眼，叫你招财你不干，现在你落我手里了吧！”赵铁柱攥着猫粮袋，终于把东躲西藏的小咪按住了，心满意足地揉着它圆滚滚的肚皮。
小咪炸着毛发出“喵喵”的抗议，爪子徒劳地蹬着他沾着汗味的工装裤腿。
“呵呵！招财！”赵铁柱捏着小咪肉乎乎的腮帮子晃了晃：“有本事你去找宫姐打小报告啊！”
话音未落，他后颈突然爬上一阵寒意，蹲在地上的他只觉眼前一暗，背后传来平底鞋摩擦的窸窣脚步声。
“小赵啊！”宫韵的声音裹着甜腻的尾调，却让赵铁柱后背瞬间渗出冷汗。
他僵硬地回头，正对上她弯成月牙的眼睛，目光却冷得像淬了冰，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从帆布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来。
“宫宫姐！”赵铁柱猛地松开小咪，它“嗖”地窜到长桌底下躲了起来。
他扯着嘴角强笑：“我我看小咪饿了，帮忙喂点吃的.”喉结上下滚动间，他瞥见宫韵褪色帆布包带垂在紧绷的小腿处，随着呼吸轻轻摇晃，像根随时会抽出来的鞭子。
赵铁柱连忙夹起了膝盖，怕被她一脚踢成八级伤残，要严重一点变成七级伤残，老赵家他这一脉就绝后了啊！
“不是去盯装修了吗？”他慌忙转移话题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里剩余的猫粮放回去，拍拍手站起来。
宫韵看了他手里的猫粮，歪头笑了笑，却让赵铁柱想起她笑着捏自己时的狠劲。
“我图纸落这儿了！”她指了指桌上卷着的楼层结构图，发梢扫过脖颈时，赵铁柱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香。
赵铁柱连忙小跑着递过图纸：“宫姐！给.你快去吧！可别耽误了装修的事！”
宫韵轻笑着接过图纸，小咪不知又蹭到她脚边，尾巴亲昵地缠着她的踝骨。
她弯腰抱起小咪，发丝垂落遮住半张脸，声音裹着风声飘来：“谢了！”
直到别克GL8的尾灯消失在巷口，赵铁柱才敢大口喘气。
他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，还好劳资够机灵，没被这个疯女人发现。
赵铁柱也发现了，这小咪现在那还是个公司收养的宠物，分明就是这这个疯女人亲姑娘，还自费给它买猫粮，吃得都比自己还好了。
陈默握着方向盘，买车送车载的凯利德三年使用，对方去年首创3D导航模式，屏幕显示距离龙岗的城中村刘师兄发来的地址还有500米，但前面的乡道土路明显是开不进去了。
路边停车，陈默下车给刘师兄打电话。
电话里，刘继平的声音混着室友打牌的吆喝声、老式抽水马桶的哗啦声传来。
“师弟.啊喂你们小声点，我接电话呢.”
没一会儿，刘师兄背着个包，上气不接下气小跑来了。
“师弟！住这破地方，还麻烦你来接我了。
“说什么呢！”陈默打开后备箱，拿了两瓶水，递给他一瓶：“公司新买的车，正好让师兄你也体验体验.”
这时候，刘师兄的电话突然响了，他一脸歉意的看着陈默。
“师弟.我先接个电话！”
陈默笑着抬抬手，自己则是拿着水回车里等他。
在刘继平挂断电话前，陈默依稀可以听见那头突然爆发出尖锐的惊呼。
“小刘！你疯了吧？我们菊花厂的offer你都不要，跑去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厂？”
那声音里裹挟着不敢置信的颤音，尾调几乎要冲破听筒，坐车里的陈默都听到一耳朵。
五分钟后，刘继平拉开车门的瞬间愣住了。
米色真皮座椅泛着温润的光泽，木质中控台飘出若有若无的雪松香，他的帆布鞋在地毯上悬了悬才敢落下。
“陈总！这得不少钱吧？”
“哈哈！多少钱的车，还不是用来坐的！”陈默启动车子，仪表盘蓝光映亮他眼底：“师兄给我讲讲，你辞职了？”
陈默还以为，对方这种求稳的人，至少要等亲眼看到远橙之后，才会下定决心呢。
刘继平的讲述从辞职渐渐变成对3D环绕车载伯林之声的惊叹。
等他反应过来时，远橙新能源的新换橙色招牌已在眼前。
许明远带着二十几号人候在门口，白大褂在晨风里鼓成帆一样。
“许总！这是我的师兄刘继平！”陈默揽过还有些发懵的刘继平：“菊花厂挖过来的工程师，以后咱们远橙的实验室就靠他辅助你管理。”
许明远的笑容僵在脸上半秒，随即伸手握住刘继平。
“原来是鼎鼎有名的菊花厂出来的青年才俊啊！从今天起，您就是远橙的技术总监！”
骤登“高位”，刘师兄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。
许明远眼角余光扫过陈默嘴角的弧度，声音又抬高几分。
“陈总举荐的人，咱们远橙一定不能埋没了，必须委以重任！”他给核心团队的人介绍：“大家以后要全力支持刘总监在实验室的工作，知道了吗？”
在许明远身后，原本的二十几个核心成员各怀心思的表示一定支持刘总监的工作。
众人往厂里走去时，刘继平故意落在最后。
一只手遮着阳光，手机屏幕的白光映出“奔弛S级（W221），指导价198万起”的字样，他狠狠掐了把大腿。
钻心的疼让他咧嘴差点笑出声——刚才许明远那句“技术总监”，顿时让他心头变得无比火热。
但.当他想起林老师那天在校门口分别之际意味深长的话：“不争.你就赢了！”，于是收敛了一些，没把尾巴翘上天。
BTD连夜送来设备之后，他们的工程师加班加点的调试好的气态锂电池小产线。
其实他们和工人已经小批量试产过，验证了产线的可靠性了
但现在.咳咳之前生产的都不算正式下线的第一块电池。
车间更衣室。
许明远双手递过白大褂，陈默利落地套上。
刘师兄一直在陈默身后，为他撑着防尘帽的松紧带，直至在指间勒出红痕，最后才戴上。
穿过两道气密门，产线待机的细微的嗡鸣声如渗入耳，由远及近。
BTD工程师连夜调试的设备启停键泛着冷冽的一排绿光，传送带流转时切割出细碎的银色反光。
身着防护服的工人们原本正在检查设备参数，余光瞥见许明远侧身虚引着一个戴着防尘帽的年轻人走来，脊背瞬间绷直。
尽管看不清那人面容，但许总刻意放低的姿态，已然昭示了来人身份--远橙新能源的新老板来了。
许明远几乎是小跑着掀开恒温配电室的防护帘，掌心的汗在帘子边缘洇出模糊痕迹。
“陈总！请！”
陈默将拇指按在启动键的瞬间，整个车间突然响起一阵开工的急促铃声
所有设备的指示灯同步转为红色，随后这条半自动化的小产线好像活了一样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声。
物料从注入口呈雾状喷薄而出，在真空腔体里凝成淡金色流体。
螺旋桨叶以1200转/分钟的速率搅动，将固态氮化物电解质粉末与液态锂基溶剂揉成均匀的胶体，顺着导流槽注入菱形模具。
氩气喷嘴适时喷出冷雾，胶体表面迅速结出晶状薄膜.
随着载台上的电芯物料，平移至激光校准台，21道红色光束同时投射，在100微米级精度下修正电芯框架弧度，形成MOF内部结构的电芯框架。
没错！为了不背刺之前橙子1的用户，现在陈默还没量产江教授随手搞出（MOF-蜂巢）结构的气态锂电池。
晶状薄膜+催化物作为物料，进入注入机，然后灌入电芯框架封装。
第一块气态锂电池的雏形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在注入机的离子光晕中舒展成型。
当第一块气态锂电池从流水线冷却槽滑出时，质检工已手持检测仪俯身等候。
蓝光在仪器屏幕上跳了三跳，她猛地直起腰。
“陈总！质检合格！”
陈默接过印有“质检合格”的圆形标签，指尖感受着电池表面尚未完全退去的余温。
这电池认证贴纸的生产批号是：C-LiQ-2010-YC001-0001，代表橙子，气态锂，2010年，远橙1批次，第1块。
之前还有宁得代工的C-LiQ-2010-ND001-0001，现在已经在赵铁柱手搓给宫韵的桌面小风扇里了。
这个有电池3C认证信息和生产批号的黑色胶纸，在车间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将标签贴在右侧，这里的胶纸边缘有些没对齐，贴上这个合格标正好稳稳盖住了这一道极细微的瑕疵。
“啪啪啪啪~”掌声轰然响起。
许明远涨红着脸，双手攥紧了拳头：“这是远橙的里程碑！各位”
“各位辛苦了！”陈默抬手打断，防尘帽下的眼睛扫过正好奇看过来的工人们、BTD派过来支援的工程师们。
“从今天起产线两班倒，每班工资按以往的十二小时制核算，务必保证每人每天有八小时休息时间！”
工人们面面相觑，护目镜后的眼睛闪过惊讶。
一名还戴着BTD工牌的工程师忽然轻笑出声，旁边的产线工人偷偷用手肘碰了碰同伴。
他们都算出了两班倒后实际工时没变，工资却多出半份，如果上16个小时的通班，那工资岂不是直接翻3倍。
大家掌声再次响起时，比刚才多了几分真诚的温度，对陈默这个新老板的好感大增。
陈默转向许明远，声音压得很低。
“许总啊！每天留八小时给BTD的工程师校正产线，让咱们的工程师多跟着学学，10%的容量误差必须在一周内降到8%，至于多规格电池，等另外两条线吧！”
许明远刚要开口表决心，陈默已经转身。
他对着缩在人群边缘的刘继平轻勾三下手指，后者立刻会意。
两人穿过逐渐沸腾的庆祝人群，气密门闭合的瞬间，车间里的欢呼被隔绝在外，只留下走廊的一排冷光，在他们身后拖出两道细长的影子。
陈默摘下防尘帽，随手抹了把额角的汗。
“师兄！实验室有批国家A类管控物资，储备监管专员每天三次核验。”
他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防爆门，压低声音：“你跟着专员做记录，任何违反流程的事都别碰。”
刘继平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口袋，林老师那句“不争，你就赢了”突然在耳畔回响。
冷色白光照在陈默脸上，刘继平忽然读懂这看似边缘的工作安排里，藏着远橙真正的命门。
“明白！”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，苦笑着摇头：“管控物的台账格式对我来说，可都是新玩意。”
陈默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上，温和的笑着道：“师兄别小看这份记录，精确到每克管控物的流转数据，都要形成台账送到我手里。”
他转身时带起的尾音压得极轻。
“要是账物不符，远橙就不用开工了，国安的质询函就能锁死我们的采购权限，还生产什么气态锂电池啊！”
之前人家那边没有规模化生产催化物的时候，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允许陈默在国家实验室小规模的搞一点出来。
现在，你试试无情铁拳分分钟让你试试就逝世的那种。
第一块远橙出品的批号编码为：C-LiQ-2010-YC001-0001的远橙电池，将在次日正式出厂，送往橙子1的组装代工厂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