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十四章学姐！别怕！
车子融进深夜城市的灯火洪流，窗外光影变幻。
林默仰靠在椅背上，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叩击。
这才几天功夫，日子就跟换了天地似的。
约莫小半个钟头，车速明显放缓，驶入一片格外安静的区域，路灯光线柔和，两旁是修剪齐整的绿植。
“星河湾到了。”司机师傅出声提醒。
小区入口处，几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站姿标准，气场跟寻常小区门口的保安不是一个路数。
林默摇下车窗，报了房号和自己的名字。
为首的那个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，视线在他那身休闲装上多落了一瞬，随后才拿起对讲机开始核实。
没一会儿，那保安放下对讲机，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，快步走过来，甚至还主动替他拉开了后座车门。
“林先生，欢迎您回来。身份已经确认，请进。”那声音，比方才客气了不止一点半点。
林默没多说什么，径直下了车。
这种前后的态度变化，倒也挺有意思。
网约车缓缓驶过门禁，沿着小区内平坦洁净的道路前行。
路旁是精心打理过的景观树，还有些瞧不出名堂的艺术装置，在夜色里静默伫立，远处楼宇间灯火疏朗。
车在目标楼栋前停稳。
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，看着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立刻迎了上来，身后还跟着两名物业人员。
“林先生是吧？您好您好，我是这里的物业经理，我姓李。”
李经理满脸堆笑，主动伸出手，“您这是第一次过来？我们物业这边提供二十四小时管家服务，您有任何需求，随时打我电话就成。”
“李经理。”林默同他握了下手。
李经理微微欠身，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引着林默往大堂里走。
大堂的层高很可观，地面光亮得能清晰映出人影，墙壁上挂着画作，空气里飘着一种淡淡的香气。
电梯运行无声，内部空间也比外头的宽敞不少，还有轻缓的音乐在耳边萦绕。
电梯在指定楼层停下。
李经理在一个瞧着就分量不轻的深色大门前停住脚步：“林先生，就是这户了。”
那扇门款式瞧着简单，可用的材料却透着一股子不一般。
林默刚往前挪了两步，门上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屏幕忽然亮了起来，一个人脸识别的扫描框弹了出来。
李经理在一旁补充道：“林先生，系统里应该已经录入了您的信息，您直接站在这里就行。”
“林先生，这儿，这儿就是了。”
李经理哈着腰，声音在前头引路，小碎步奔到玄关墙边，手指在触控面板上轻轻一划。
“唰——”
光线渗出来，从屋顶凹槽、墙壁缝隙，柔和，却把每一处都照得清晰。
整个空间，豁然开朗。
林默停住了。
他往前挪了几步，脚底的触感厚实，软绵绵的，踩下去几乎不发声音。
客厅，或者说，这片空旷得让他有些无措的地方，一面墙不见了，换成了通透的玻璃。
他慢慢走到那片冰凉的玻璃前，手掌贴了上去。
底下那些建筑，此刻安静地排列着，显得小了许多。
“林先生，这套顶层复式，建筑面积三百八十平米，全屋智能家居，安保系统也是独一份儿的……”李经理的声音在后面絮絮叨叨。
林默没有立刻回头，那些数字和名词飘进耳朵，又散了。
大学城那个小小的隔断间，逼仄得转身都要小心。
他吸了口气，转过身，声音平平：“卧室呢？”
“哎，哎！这边，这边请！”李经理一叠声地应着，又赶忙小跑起来，在前头指路，“主卧在这边，衣帽间、浴室都是独立的。次卧和书房在那一侧……”
主卧也是整面墙的玻璃。
那个衣帽间，比他之前租住的整个地方都要大上一圈。
浴室里，一个浴缸嵌入在地面之下。
林默轻轻点了下头。
“林先生，以后您要添置什么东西，或者需要家政服务、私人厨师这类，尽管跟我们物业开口。”李经理的语调又热络了几分，捕捉着林默那细微的反应。
林默没接话，又走回主卧的窗边，看着外面。
“李经理。”
他开口。
“没什么事，你先回吧。”
“欸，好，好！林先生您慢慢熟悉，有任何需要，您随时打我电话！”李经理连声应着，退后两步，微微躬了躬身，替他把门轻轻带上。
门合拢的声音很轻。
屋里一下就静了下来。
林默长长呼出一口气。
客厅那张真皮沙发，皮质细腻。
他走过去，坐下。
身体缓缓陷了进去，被一种妥帖的柔软包裹。
......
第二天下午，林默刚扒拉完最后一口饭，手机屏幕骤然亮起，嗡嗡震个不停。
周敏学姐。
林默放下筷子，接通。
“喂？学姐，你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他声音放得温和。
电话那头却不是学姐平日的声音，是“砰！”的一声巨响，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哗啦声，尖锐刺耳。
女人的哭泣，男人的嘶吼，混杂着，冲击过来。
“死丫头！你他妈翅膀硬了是不是？挣了几个臭钱就敢不认老子了？啊？看我不打死你！”
然后，是周敏带着浓重鼻音，断断续续的哀求：“救命啊！别……别打了……爸……我求求你……钱我不是都给你了吗？”
“都给我了？放屁！就那点够干什么？你这个扫把星！把钱交出来！全部！一分都不能少！”
“我错了！我知道错了！可是……可是我已经没有了……真的……求求你放过我吧！”周敏的声音里全是绝望。
林默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，手机被他攥得死紧：“学姐！周敏！怎么回事？你在哪？发生什么了？！”
周敏那边似乎听清了他的声音，哭喊着：“林默……救我……他、他又来要钱了……我把他之前欠的钱都还上了，他知道我手里有钱，又来闹……呜呜……他说要把我卖了还赌债……”
“c—ao！”林默喉咙里挤出一声低骂。
那个赌鬼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