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三章钱闹的
他这句粗口，让王建国吓了一跳，赶紧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，焦急地小声解释。
“小点声！”王建国压着火，“省里一个重点学科建设的拨款，数目大着呢！现在是评选的节骨眼，他们就是故意来找茬，把事情闹大，败坏咱们学校名声，好让他们自己占便宜。妈的，真阴险！”
他嘴皮子都在发颤，可又能怎么样？一个小辅导员，在这种场合，只能干着急。
林默明白了。
钱闹的。
他重新望向台上。
吴光辉瞅着张瑾瑜半天没出声，更加得意了，他旁边一个男生立马跟上，话里带着刺儿。
“张校长，怎么不回应了？莫不是给我们说中了？一所连图书馆自习室都管不好的大学，也配叫‘一流学府’？”
张瑾瑜的身形轻微晃了晃，抓着讲台边缘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凸显。
整个礼堂里的空气，压抑的令人窒息。
林默再也坐不住了。
这哪儿是什么学术交流？这纯粹是上门打脸，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，就等着江州大学在评选的关键时刻出糗，让张瑾瑜这个新校长下不来台！
他扫了一眼台上吴光辉那张泛着油光的面孔，又瞥了眼他身边那个狗仗人势的学生，最后，视线定格在张瑾瑜略显紧绷的侧脸上。
她唇抿得紧紧的，腰背依然挺直，但胸口那轻微的起伏，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压力。
再说了，吴光辉那副德行，真他娘的膈应人！
他忽地站起身。
辅导员王建国和其他同学都吓了一跳，没弄明白他想干什么。
林默几步走到礼堂侧边的音响控制台。
备用话筒通常放在那儿。
管音响的老师也认得林默，学校近期的红人，见他过来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。
林默朝他点点头，放低声音：“老师，能借个话筒吗？有几句话想说。”
那老师愣了下，迟疑片刻，还是递了个无线话筒给他。
“谢了。”林默接过话筒，试了下音，然后迈开步子，径直朝着主席台走去。
他这一动，整个礼堂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。
学生们窃窃私语，不晓得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同学要搞什么名堂。
江州大学的校领导们也有些发懵，互相交换着眼色。
吴光辉和他带来的人，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，差点没笑出声。
林默对周遭的反应一概不理，直接走上主席台，站到了张瑾瑜和吴光辉的中间，身体却微微侧向张瑾瑜。
他先是看了一眼张瑾瑜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张瑾瑜也看向他，原本紧绷的肩膀似乎松弛了一分。
然后，林默才转向吴光辉，不咸不淡地开口，声音通过话筒，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礼堂：
“吴主任，各位来自兄弟院校的老师同学们，大家好。我是江州大学的一名普通毕业生，林默。”
他顿了顿，扫过吴光辉和他那帮学生，继续道。
“刚才听了吴主任和这位同学对我们学校学风建设的一些‘高见’，我有点不同的看法，想跟大家探讨探讨。”
吴光辉挑了挑眉，嗤笑一声。
“呵，江州大学还真是‘人才济济’啊，一个学生都这么有主见。行啊，你说，我们洗耳恭听，看你有什么高论。”
林默不以为意，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：“高论可不敢当。只是吴主任刚才提到，我们学校图书馆有情侣‘腻腻歪歪’，影响学习环境，这个说法，我不太赞同。”
“哦？”吴光辉的调门拉得老长，“难道这种行为不影响学习？莫非贵校还鼓励在图书馆里谈恋爱不成？”
林默扬声说道：“吴主任，大学是什么地方？大学不光是传道授业的场所，它更是年轻人成长、探索、认知世界和认知自己的地方！”
“在这个年纪，碰上心仪的人，产生点单纯的情愫，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“爱情，本身就是大学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，难道我们要跟防贼似的防着学生谈恋爱？”
林默的余光扫到吴光辉的表情有些僵硬，那习惯性的讥讽弧度也收敛了不少。
他心底冷笑，面上却不露分毫，只是调整了一下握话筒的姿势，继续发声：
“我们不能简单粗暴地把谈恋爱跟成绩差、学风不正划等号。关键在于引导，在于营造一个积极向上、互相促进的氛围，而不是一味地禁止和打压。”
“再说句不好听的，吴主任，您年轻那会儿，难道就没在图书馆里，偷偷瞄过心仪的女同学一眼？难道就因为那一眼，就影响您成为今天的教育专家了？”
林默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，却又让人挑不出错来。
“噗嗤——”台下终于有学生没憋住，笑了出来。
吴光辉的脸顿时涨红了，怒道：“你……你这是强词夺理！偷换概念！正常的爱慕和在公共学习场所行为不检点，能是一回事吗？我们说的是影响他人的行为！”
“我并没有说要纵容影响他人的行为。”林默立刻接话。
“任何大学，对于在公共场合行为失当，影响他人学习的行为，都应该有明确的规章制度进行约束和管理。我相信我们江州大学有，难道贵校没有吗？”
他说完，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，而是将话筒从唇边移开少许，目光平静地转向台下。
他缓缓扫过那些年轻脸庞，用沉默代替了追问，却将压力无形地全部推给了吴光辉。
整个礼堂安静得可怕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主席台上。
死寂般的沉默在礼堂中蔓延了足有十几秒。
林默嘴唇微动，将话筒又凑近了些，接着说道：
“至于吴主任所说的‘卿卿我我’，这个尺度如何把握？是拉个手算，还是说句话算？如果真的有极少数同学行为出格，那也是个别现象，可以通过劝导和教育来解决。用这种极端的个例来否定整个学校的学风，甚至上纲上线到管理疏漏，未免有些以偏概全，吹毛求疵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