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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八十八章 白玉珠

    夜已深,乌篷船在湖面上随波摇摆,跳跃不定。

    裴之衍提起红木矮桌上的茶壶,斟了杯茶,“还有一件事,裴润很想知道你是谁,要不要告诉他?”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裴之衍不解,“你对程嫔这份深情,不想让他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这份深情毫无意义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毫无意义,若非是你,谁会在乎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死活,裴润未必能熬到走出含元殿那天,他敕封晋王,你也出了不少力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始终没能救下阿柯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怪你。”裴之衍看向对面,“程嫔受苦的那几年你不在皇宫,根本不知道她遭遇的那些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该在!”

    “哪由得你说了算!人在皇宫身不由己,你能保住自己的命已经很不容易了!”裴之衍长叹口气,“既然你不想让晋王知道,本王不多嘴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案子之后,还请王爷带他离开皇城是非地。”

    裴之衍点头,“这点你放心,本王已有打算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喝茶罢。”

    俞佑庭端起茶杯,“平王可知这枚白玉珠的来历?”

    裴之衍下意识看过去,记忆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,“还记得本王与你初见时,你戴着一顶毡帽,不是这一顶,但毡帽上的珠子,是这一枚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父亲为我仕途,私底下买通官吏,保我做皇城侍卫,没想到中途因牵扯贪腐大案,俞氏一族几乎所有人都下了大狱,父亲以为他散尽家财保住了我,却不知那些收了钱财的官吏见我俞家出事,不想惹上麻烦,便欲置我于死地,是阿柯典当这枚玉珠,换了一千两银子给到官吏手里,这才保我一命,哪怕我变成了太监。”

    裴之衍从未听过此事,“她告诉你的?”

    “她从未想过报答,又怎么会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俞佑庭苦笑,“我是后来得势,从那两个官吏口中知道的,那时陈家也已岌岌可危,她大可不必管我,拿着换来的银子救一救陈家。”

    “陈?”

    “程柯原名,陈柯。”

    裴之衍点点头,“她后来怎么成了孙太妃的宫女?”

    “陈家败落后离开皇城,回老家,刚好那一年,知县女儿被选中入宫参选宫女,知县心疼女儿便叫陈柯顶替,改名程柯,这便入了宫。”

    “你几时知道她在宫里?”

    “孙太妃因她之事找到御书房,我那时才知。”

    俞佑庭眼中透出一丝无奈,“那时皇上并不想认下自己做的糊涂事,搪塞孙太妃,且等阿柯平安诞下龙种之后再行定夺,孙太妃只得将她留在宫里待产……

    偏偏那时我被孙公公算计,失去皇上信任,自请离宫守皇陵,原以为在她诞下皇子之后就能回宫帮衬一二,谁能想到,我这皇陵一守就是五年,回来那日,含元殿传出死讯。”

    裴之衍唏嘘不已,“你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。”

    俞佑庭视线终从那枚玉珠移回茶杯,端在手里,浅抿。

    片刻,落杯。

    “她的死,秦容必须付出代价……”

    夜已深,明月高悬。

    皎洁清辉如水般洒落,给整座大齐皇城披上朦胧白纱。

    拱尉司里,顾朝颜很好奇,裴冽怎么会想到裴润的证人是李如山,为此还找了苍河。

    “我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。”

    裴冽表示,“李如山出现在公堂那刻,我才知道他还活着,叫洛风暗中去找苍河。”

    “你怀疑李如山是受裴润胁迫?”

    “应该不止我怀疑,只是我说出来而已。”

    裴冽看向她,“换作你,你不怀疑?”

    “如果不是胁迫,李如山没道理在公堂上承认毒杀程嫔,那是死罪。”顾朝颜见桌上摆着糕点,随手拿起一块,状似无意道,“可皇后派珞莹杀人灭口也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裴冽就知道顾朝颜会提这个,“你怀疑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房门响起。

    洛风进来时手里握着宫中密信。

    顾朝颜见状起身。

    “做什么?”裴冽狐疑看过去。

    “我该回避……”

    裴冽看了眼洛风。

    洛风心领神会,“顾姑娘可到肆院暂歇。”

    裴冽抬脚踹在洛风腿上,“出去!”

    洛风一脸懵逼离开后顾朝颜想都没想直接跟上去,她可以自己出去。

    “你回来!”

    顾朝颜,“……我?”

    “自你我相识,我有什么事瞒过你?”裴冽见顾朝颜杵在那里不动,将密信递给她,“延春宫的密信。”

    顾朝颜噎了下喉咙,“我可以看?”

    “看不看?”

    “看!”

    顾朝颜立时走过去,接过信笺,抽出里面折叠平整的信纸,展平,“李如山有妻有女,现在菜市民宅,王城三巷。”

    音落,顾朝颜猛然抬头,“李如山不是太监?”

    “这是他入宫前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裴冽看向那封信笺,神色微凝,“皇后怎么会知道这件事?”

    见裴冽脸上并无意外,顾朝颜眼神一亮,“你早就知道此事?”

    裴冽没有隐瞒,“我很早……就查过他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顾朝颜搁下信笺,脑海里忽然想到白天司徒月与她说过的话,郁妃之死,或有蹊跷。

    裴冽犹豫时,她又试探着问道,“我听说大人的外祖父是商人,就是不知道,具体做什么生意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忽然提到我外祖父?”

    不等顾朝颜开口,洛风去而复返。

    有客……

    已过戌时,拱尉司通向肆院的长廊,偶有风起。

    顾朝颜瞧向身边洛风,“你在裴大人身边多久了?”

    洛风掰掰手指,“五年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知不知道裴大人的外祖父是做什么生意的?”

    “普通生意。”

    “有多普通?”

    “文房四宝,没别的了。”

    顾朝颜停在长廊里,看向洛风,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顾姑娘这话说的,人尽皆知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人尽皆知……”顾朝颜扭回头,缓慢启步。

    司徒月不是这么跟她说的,她说郁禄是大商。

    凡大商,不可能只做单一生意。

    且百名富商榜里,没有一个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,足见这种生意赚不到大钱。

    “顾姑娘。”

    顾朝颜扭头,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时玖怎么没跟你来?”

    “她在府里忙。”

    “忙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文柏生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