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世史学家是这么分析的:

    天下大乱,诸国混战,数百万军队鏖战数年,城池倾覆,百姓流离。表面看似偶发的政治事件,实则是长年积累的社会矛盾、制度弊病与生产关系崩解的必然结果。历史,并非由“天命”推动,也非君主一念所能主导。唯物史观指出,一切战争,归根结底,是生产方式无法适配现存政治结构所导致的阶级矛盾激化。

    自纪元王朝确立以来,天下数十年无大战,各国因和平积累了大量冗官与僵化的财政体制。尤其纪元王朝本身,其官制重文轻武,虽自称“文德治国”,然实则由大量依赖土地税与商税的“中轴财政”支撑。面对愈加复杂的社会分工与市民阶层的兴起,其财政体制却仍沿袭传统田赋与盐铁垄断方式。

    财政冗赘之下,地方割据之势迅速显现。屯田兵团、藩镇军阀、矿山自治集团等半官半民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浮现。西山军即是其中一例,其原为纪元王朝南方边防军之一,因多年缺饷,被迫以自筹军费方式生存,最终演化为独立的军事经济体——既征粮、又征税、亦从事贸易、生产武器。

    当朝廷派巡抚试图“回收地方财政”时,实际上已经触碰这些军政组织的生存根基。西山军兵变,表面是军事行动,实质是对中央财政压迫下“生存权”的反击。其他如水城屯田兵团、丹水盐铁盟等,也都在财政重负下自行扩张武装力量,成为政局不稳的导火索。

    过去二十年内,五国中的三国经历过严重的蝗灾与旱灾。自然灾害打击下,土地集中加剧,大量小农失地。元朝、齐国、民国尤其严重。统计资料显示,在“赤岭之灾”后,元朝一地约40的耕地归于不足千名地主之手,大量流民被迫外出谋生,成为“佃户”或“雇农”,亦有者沦为军工劳工与盗匪。

    而此时恰逢各国军政机关因战争需求而招募“编外劳役”,这些原本无地无依之人,便成为战争的第一批炮灰。在楚国,曾有“农军一策”,即将所有贫农编入边军,许以战功换田地;民国则设立“义勇征粮队”,本质上是以民逼民之征税方式。这种以战争来转嫁经济危机的手段,短期内维持统治稳定,实则激化社会矛盾,使“起义”成为农民除死亡之外唯一的出路。

    纪元王朝原以“众生归一,四海一体”为号召,试图统一天下制度。但此理想在落地之初即遭遇现实的强烈阻力。首先,纪元王朝本身并非传统贵族出身,而是“改革派”与商贾联盟扶持而上,其法制化、制度化的理政方式直接挑战传统宗法与士族权力。

    纪元王朝建立初期便遭五大贵族宗派集体抵制,后虽“整合”,实则表面统一,实为裂化之始。尤其在“南乡法典”修订之后,地方王侯之“祭祀权”与“任官权”被夺,引发齐、楚、和三国宗族集体倒戈,逐步脱离纪元控制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底层意识形态亦在裂变。传统的“君权神授”已不被信服,这些教派往往将“末日”“重启”“真王再临”作为信条,在灾荒与战乱中迅速吸收信众,成为义军乃至地方军阀的精神支柱。齐国的“赤巾军”、楚国的“黑川部”即是教派与军事结合的产物。

    长期以来,诸国之间保持着脆弱的军政平衡。纪元王朝居中调度,齐楚两国各拥重镇,民国、韩国、和国则依靠战略联盟与经济绑定而存。然随着纪元王朝在财政与军力上的式微,这种平衡迅速崩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