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争爆发前一年,楚国与齐国秘密签署《赤岭协定》,商议“共分纪元遗产”。两国准备先扶持义军引爆西南,待纪元主力被牵制后,各自出兵收割战果。而元朝、和国情报失误,未能及时得知该协定,以为纪元仍可号令天下,因此未做战备。一旦西山兵变打响,各方皆仓促应战,最终形成多方军团交错混战的局势。

    这不是计划之外的混战,而是战略误判与意图分裂导致的系统性战争。每一国都以为自己能控制局势,最终却被局势吞没。

    归根结底,这场混战的最深层原因,是生产力的发展与政治制度的滞后之间的张力已无法调和。随着铁器、水车、纺织等生产手段的普及,市场交换频繁,市民阶级、商贾群体迅速崛起。但传统的贵族垄断结构却未能改革。中产市民无法参政,地方军权仍掌握在封建军阀或宗族手中,知识阶层沦为“用来修书的笔杆子”,而非改造现实的力量。

    国家机器未能适应经济结构的变迁,注定了其走向崩溃。

    纪元王朝试图进行制度改良,但速度太慢,幅度太浅。西山兵变,不过是第一次火光,接下来的大火,是整个封建制度的燃烧。

    此处无昼夜之分,无四时之易。光非光,暗非暗,一切似存在、又似空寂。天穹倒悬,一尊尊伟岸法身踞于座上,坐忘千秋,皆非凡躯,而是诸天神灵之主宰、诸世法理之显化者。

    他们之中,有道号“太上因明”的神王,眸中星河轮转,道音不息;有身披黑鳞甲胄、执掌轮回冥钟的“断劫天尊”;亦有头戴白骨宝冠、坐于死海之上的“无边圣母”;更有一位青年之貌、眉间朱砂、目光中藏火的观者,其名陈清明,乃此界近万年不出之“人中上圣”。

    他们皆已证得“因果律根本”,超脱三千维度,观天地人鬼之兴衰于指掌之间。

    今日,他们齐聚“因果神殿”,观纪元世界之乱。

    神殿中央,悬浮着一枚因果水镜,水镜内,是纪元大陆之景。

    赤岭战火如焚,水城尸骨盈野,西山大军与屯田兵团激烈冲突,秦王大军横扫南境,楚国铁骑直逼上洛。

    江山崩碎,苍生涂炭。

    因果水镜每转一轮,便有万千百姓伏尸,万顷良田废为焦土。

    断劫天尊嗡声道:“……劫数至矣,纪元大乱,非是偶发之祸,而是内因成象,外因引燃,其果早已伏藏。”

    太上因明缓缓颔首:“纪元王朝自建国以来,以‘纪纲天道,元合众生’为名,实则合并诸朝,伐异立统,不顾经济基础尚未稳定,强行推广元典律法,重塑封建制、宗法制与社会主义之间未完成的过渡。其所遇之抵抗,自非偶然。”

    陈清明目光幽远,他指向水镜,淡声言道:“根本问题有三。其一,纪元王朝未完成的土地制度改革——宗法贵胄虽被剿清,然土地产权分配未能实现彻底再平衡,致使南乡、上洛等郡,实控权仍在旧势力手中。”

    “其二,军制混乱,中央之兵力倚赖忠诚派系,拒绝全国统一编制,西山军虽名为地方军团,实则地方割据武装之变种,朝廷严防其变,反催其反。”

    “其三,纪元思想统一过急。民国旧教未除,大禹新儒未立,社会主义信仰尚在萌芽,便强推统一意识形态,百姓无所依托,民心惶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