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这个瞬间,恨不能杀了郑玉姮。

    这女人对他唯一的儿子下毒!

    为了立储、为了过继。她想要孩子吗?

    不,她只是想要这孩子带来的权势!

    恶毒、自私,根本不配为天下之母。

    可她叔叔又手握重兵、郑氏门阀在朝堂上势力庞大,皇权这几年在皇帝手里萧条得厉害,皇帝又无法杀她。

    他恨极了。

    恨不能和萧怀沣和解,请他帮忙动手,先把郑氏灭了。

    动他子嗣,撼动的是萧氏江山,是想要谋逆!

    皇帝心中是滔天盛怒,可他知道这件事闹大了,朝廷上风云再起,他掌控不了。

    郑皇后脸色煞白。她呼吸不畅,声音飘忽又尖锐:“不是臣妾,臣妾不知情!”

    她求助似的看向太后,“母后,您要相信我。”

    太后神色莫测。她此刻心中镇定从容,面上却不显:“皇后,你觉得是谁下毒的?”

    说着话,太后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官朝槿。

    郑皇后也看向她。

    朝槿是从小服侍她的,两个人的情分比亲姊妹还深。皇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、太后想要她断臂求生,逼得她狼狈又斩断她助力,放弃朝槿。

    不,她不能接受!

    她眼中蓄泪,竟是看向了萧怀沣:“七弟,这件事跟我无关,弟妹肯定是有什么误会。”

    萧怀沣冷笑:“皇嫂,我们误会与否不要紧,就看皇兄和母后是否误会。”

    又道,“铁证如山,皇嫂还要狡辩,不愧是郑氏女。申国公给了皇嫂这样的底气,着实有能耐!”

    皇帝眼神收紧。

    太后脸色不虞。

    郑皇后似被人狠狠捅了一刀,心裂开了,整个人坠入深谷。无人帮衬她、救她。

    骆宁一直站在萧怀沣身后,低垂眉目,安静又无辜。

    萧怀沣的话落下后,沉默。

    太后与皇帝心底的愤怒、对申国公的忌惮,都在这沉默中攀升。

    跪地的朝槿,终于下了决心。

    她重重磕头:“陛下,太后娘娘,是奴婢。是奴婢下毒,嫁祸给雍王妃。”

    郑皇后眼睛瞬间充血,手指掐入掌心,折断了指甲,鲜血直流,痛入心脉:“朝槿,你住口!此事与你无关……”

    她可以去宗正寺。

    她可以被废。

    她叔叔会保住她的命。

    可她不想朝槿死。在这个瞬间,在极其冲动之下,她想要护住朝槿。

    朝槿却冲她摇摇头:“娘娘,是奴婢连累了您,还差点连累一家满门几百口人!奴婢该死,都是奴婢的错!”

    她又道,“是奴婢见太后偏爱雍王妃,心中不忿。皇后将太后视为生母,每每都因雍王妃得势而悲伤,奴婢才出此下策。”

    她把郑皇后摘清。

    不是为了立储、也不是为了抢陈贵妃的儿子,单单是因为吃醋。

    把权势争夺,用家长里短来遮掩,还把责任推给雍王妃。

    皇后不能出事,她身后有郑氏“几百口人”。也许皇帝现在奈何不了郑家,可这个罪名坐实,将来秋后算账,郑氏会被诛九族。

    朝槿是郑氏的陪嫁婢女,她必须维护主子。

    “母后一直公正,从未偏袒过任何人。朝槿姑姑说这种话,眼里恐怕只有皇后娘娘,没有母后和皇兄。”安静的骆宁,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的确是恶毒,还颠倒黑白。”太后说,“皇帝,此事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“内廷琐事,别闹腾得太大。”皇帝理智了几分,“杖毙。告诉郑氏一声。”

    内侍上前,把朝槿姑姑堵住口拖了下去。

    朝槿姑姑身子软了,却没有哭闹。她只是很担忧、很哀切看了眼皇后。

    郑皇后眼泪滂沱,起身要去追,旁边的嬷嬷死死拽住了她:“娘娘,娘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