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说说，西域那群宵小怎么就这么大的担心，竟然还敢再半路行刺，等此事了了，咱们可得好好给他们好果子吃！”
“好了好了，知道你担心我，可怎么就能哭了呢？”柳霜序连忙伸手拉过了她，轻笑一声，“你放心吧，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，算得上是垂死挣扎，咱们不必将他们的一些言行放在心上。”
笼玉连忙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，道：“夫人说的是，奴婢先给您伤药。”
柳霜序轻轻摇头：“不必了，明日要见吐蕃赞普，你们都去歇着吧。”
她不知道，此刻京城的夜空正被三处熊熊大火照亮。
祁韫泽握着染血的长剑，脚下躺着十几个西域探子的尸体，他望着西南方向，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。
几日后，柳霜序一行人到底是回了大周。
马车刚进城门，流言就像长了腿似的往耳朵里钻。
“听说了吗？祁家那位把西域人惹毛了，边境死了好些人。
“啧，女人家瞎掺和什么朝政！”
“我要她婆家，一定将她休了！”
笼玉听着这些闲言碎语，气得直跺脚，柳霜序却只是用指尖挑开帘子往外瞧。
日头毒得很，晃得人眼睛疼。
她刚换下那身沾了泥的衣裳，宫里就来人了。
祁韫泽一把攥住她手腕子，手心汗津津的：“我跟你去。”
柳霜序一看他这副样子，便知道朝中只怕是出了什么风波，犹豫片刻，还是让他跟着自己同行了。
金銮殿上，楚云壑那老狐狸笑得阴阳怪气。
陛下脸色难看得紧，活像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，质问：“柳氏！你可知罪？”
柳霜序规规矩矩跪好，裙摆上的绣花都服服帖帖摊在地上：“臣妇愚钝，请陛下明示。”
“西域人都打到家门口了！”龙案拍得震天响，“这就是你干的好事！如今就要起战，你说这能怎么办！？”
楚云壑立马接茬：“妇道人家就该在家里头相夫教子，哪来的什么本事参与朝政？”
祁韫泽的佩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，柳霜序一个眼风扫过去，他就不吭声了。
她不紧不慢掏出三卷金灿灿的绢帛。
“盟约在这儿。”她又摸出支黑黢黢的箭，“西域人送的礼。”
满朝文武顿时跟哑巴似的。
“那些流民不过是西域人做戏呢。”她眼睛亮得吓人，“倒是楚大人，怎么对西域的事儿门儿清？也不等我回来禀告，便先在陛下面前嚼舌头，到底是你不愿意让我这个女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，还是楚大人想要让大周内里乱起来，好给那些西域人机会呢？”
楚云壑脸都绿了，活像生吞了只苍蝇。
他生怕陛下会信了柳霜序这些话，找机会给自己定罪，连忙开口：“陛下，臣一片赤诚之心都是为了大周，断然不会是和西域北境这种宵小联手的，祁夫人张口便是污蔑人，分明就是要害了臣这种忠臣的心，请陛下定罪。”
陛下却好似完全没听到他们的争论，一句话都没有开口，而是一直翻动盟约。
祁韫泽却突然开口：“臣也已经调查了那些挑事人的身份，的确是一些流民，臣原本想等早朝之上告知陛下，却没想到竟然被有心之人抢先了，都是臣的罪过。”
楚云壑的额上已经冒了豆大的汗珠。
彼时，陛下翻完盟约，突然乐了：“好！好啊！祁夫人此番出去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，这事儿就继续交给你办了！”
“是。”
柳霜序不过才开口应下，陛下的话便再次传来：“另外，朕封你做‘钦差’，日后专门负责协理外交，你可要再接再厉才行。”
她听了这话，脸上瞬间带了笑意。
她就知道，凭自己的本事，一定能够再得陛下重用。
退朝之后，柳霜序倒是没了别的事儿，只是祁韫泽还要跟陛下细细禀告，只能叫柳霜序自己先行回去了。
回府路上，小厮来说老夫人气得吐了血。
柳霜序连衣裳都没换，直奔后院。
“滚！”药碗砸在门槛上，碎得稀烂。
柳霜序蹲下身，一片片捡起来：“母亲好好的怎么又动气了？”
“你还有脸回来！？”祁老夫人瞪着她，恨不得将自己的后槽给咬碎，“你说说，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！？”
她听闻西域人因为柳霜序的一些举动便要打上门来了，自然是怕的不行，这会子看到她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她就知道，柳霜序这个女人靠不住！
“陛下今儿才封我做了钦差，叫我负责各国往来，母亲怎么还不高兴呢？还是说母亲又听信了谁的谗言，这才急火攻心？”柳霜序虽然将话说得轻快，可末了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，开口，“母亲看不上我，阻止我的言行，不过是担心我会影响到祁家的名声罢了。”
“可您现在看看，我非但没有影响到祁家的名声，甚至让祁家名声大噪，夫君能够成为护国公，也脱不了我的扶持，您怎么还不能接受呢？”
祁老夫人啐了一口，冷笑道：“你别说的这么好听，这都是我泽哥儿能干！”
说着话，赵嬷嬷已经端着新熬好的药进门来了。
柳霜序不屑继续和祁老夫人争辩，而是伸手接过了药碗，细细吹凉了，这才递到了祁老夫人面前：“母亲，喝药。”
祁老夫人看着她这低眉顺眼的样子，反倒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行的确是太过分了。
可想想，要是自己现在妥协，只怕会叫别人看不起自己，这祁家也就彻底沦为柳霜序的囊中之物了。
“你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模作样，你要是真的为了祁家好，就该回来相夫教子，不然，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是我祁家的媳妇。”祁老夫人别过头去，根本就没有喝药的意思。
柳霜序叹息一声，将碗又递到了赵嬷嬷手里，开口：“母亲不想让我喂，那就让赵嬷嬷来吧。”
“只是我只再说一句，身子是自己的，母亲实在不必为了同我置气而坏了自己的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