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刘女士是怎么找到这里的。
“月月你犯什么傻?纪女婿给你的东西,那就是你应得的,你好好拿着就是了,为什么还要还回去?”但她一看到我,就像是被火烧到了屁股,急急忙忙冲过来。
她一把把我揪起来拽到她身后,又用一双虎视眈眈的眸子盯着婆婆:“还是说,有人逼着你把这些东西还回去的?你这孩子就是胆子小,容易被人吓唬,有事你怎么不告诉妈呢?”
我人都是懵的,就这么刘女士扯到了身后,刚说了一句:“不是,妈,没人逼我,这些东西是我自己……”
“没事,现在妈来了,这些事情交给妈处理就好了。”刘女士精准出击,直接捂住了我的嘴巴,把我没出口的话按了回去,又一副护犊子的母鸡模样,“你放心,有妈在,谁也别想拿走咱们家的东西。”
我想说,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咱家的。
而且刘女士真的太天真了,她居然以为这些东西是纪云州免费送我的。
且不说有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,就说纪云州这样的人,他会傻到拱手把那么多钱给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吗?
“刘美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什么叫你们的东西?景园是阿州的房产,并且是阿州的婚前财产,无论如何也分不到沈弦月手里,你这个时候跑来闹什么?”婆婆大概也没有想到刘女士会这个时候赶过来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但她一反应过来就瞪我:“沈弦月,难怪你刚才不愿意过户,原来你故意拖延时间等着刘美玲来闹是吧?”
我只觉得可笑,就知道婆婆会这么误会我。
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,旁边就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:“来闹的是我。”
我和婆婆同时噤声,一起看向旁边站着,如一棵青松般默然的纪云州。
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刘女士是被纪云州带到这里的。
可他明明知道婆婆带我来不动产登记中心为的是过户景园,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带着刘女士来闹?
“阿州,你……”婆婆的眉头拧了起来,眉宇间都是不满。
“昨晚我已经跟您讲过了,景园是我自愿而且主动过户给她的,这件事情我不会改变主意,您今天为什么还要这样做?”纪云州的脸色不太好看。
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婆婆这么严肃,纪云州一向是孝子,在婆婆面前是很温顺的,从未有过顶撞,更没有像此刻这样质问。
昨晚?
昨晚他和婆婆聊的就是这件事情?
他为什么宁可忤逆婆婆,也一定要把景园转到我名下?
我看着纪云州,因为疑惑和不解,一时怔住。
刘女士立刻占据了上风:“徐玉兰,你都听到了吧?这些东西都是纪女婿自愿主动拿给我们月月的,你没资格逼月月还。”
她还真是……
我默默捏了一把她的手,想让她别再说了。
却见婆婆脸色铁青,唇瓣抿紧,目光沉沉地盯着纪云州:“阿州,你不会是舍不得跟这个女人离婚吧?”
我心中猛然一颤,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纪云州。
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,浅灰色西装,平整利落,显得身材比例很好,宽肩窄腰,只是面容有些憔悴和疲倦,却依旧遮掩不住那通身的清贵气息。
很招人眼。
此时我们相距不远,我隐隐从周寒之身上闻到一股消毒水的气味。
只是,这明明是昨晚那套衣服,他在郑欣然那边过了夜,郑欣然怎么也不知道给他换一套干净的?
此时,纪云州正微微蹙眉,与婆婆目光对视,一时间,空气安静,我听到自己的心跳,有些急促和慌乱。
景园是纪云州自己过户给我的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
昨晚他失控抱着我时,说他没有签字,那不是他的本意。
那他的本意是什么?他真的不愿意跟我离婚吗?
“我会离婚。”纪云州的声音低低响起,语气坚定,“但即便是离婚,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给她,她毕竟跟了我三年,我们纪家也不缺这点东西,就给她吧。”
“不缺这点东西?阿州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这是一点东西吗?景园寸土寸金,价值上亿,而且,她沈弦月是跟了你三年,但是这三年她为你做过什么?不仅没有为纪家诞下子嗣,甚至在你危难之际,她不愿意为你奉献,连你的同事都不如,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拿我们纪家的东西?”婆婆情绪激动起来。
却被纪云州一把打断:“你别这么说,她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何况,她处境艰难,离了婚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多。”
“阿州啊,你就是太心软,就是因为心软,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家利用和欺负。”婆婆似乎被纪云州气到了,无奈又无力地叹息。
刘女士在此时瞪圆了眼睛:“到底是谁利用谁,谁欺负谁啊?徐玉兰你讲讲道理好不好?我们老沈救了纪女婿,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醒不过来呢,我们月月嫁给纪女婿这么多年也算得上规矩本分吧?就算她和纪女婿离婚,你们纪家还真要她净身出户?你这才是真的欺负人吧?”
“当初我们也没求她嫁进来,是沈先生拿着救命之恩要求阿州娶她,她嫁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,婚姻期间还往你们沈家扒了那么多东西,我们怎么欺负她了?”
“那你不能这么算吧?我们月月当初也是一朵花的年纪,还伺候了纪女婿三年呐,离婚你们一毛不拔?这怎么不是欺负人?再说了,纪女婿主动给我们月月的房子和钱,你当婆婆的凭什么要拿走?”
“谁的三年不是三年啊?你们女儿一朵花,难道我们阿州就是烂泥巴?你平心而论,如果不是沈先生的恩情,你沈家的女儿有资格嫁进来吗?”
“你骂人啊徐玉兰!”
……
自从刘女士上次和婆婆彻底撕破脸以后,她们争执起来是彻底没了体面,一个比一个吵得凶,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闹得不可开交。
我却只听到了顶重要的那句。
纪云州说,他会离婚。
他会离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