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时笙装作听不懂,“你什么身份?”
司清走到那幅画前,画立在地上,她蹲下来,与画里的人几乎平视。
她说,“你画了他,想来就知道这是你父亲,那关于我们这一辈的纠葛,应该也是知道的吧。”
贾利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,有点懵的看过来。
阮时笙转头看他,他似是才反应过来,哦哦两声,“那个、我去楼上整理一下那些画,昨天看有一幅挂歪了。”
他赶紧上了楼,脚步声噔噔噔,没一会传来了房门关起的声音。
他进了里边的房间。
阮时笙转身到一旁坐下,茶已经凉了,她还是端起一口喝掉,“知道。”
她拿过茶壶,想再倒一杯,但是里面已经空了,只能又放下,“至于你说你的身份,我不太清楚,只是猜测,你应该是他前女友吧?”
司清盯着那画看了好一会才起身回来,重新坐在她面前,“算吧。”
阮时笙问,“当年他是不是为了阮清竹把你甩了?”
司清看着她,问,“谁告诉你的?”
“没人告诉我。”阮时笙说,“全是我猜的。”
司清也拿起茶杯,能明显看到她手指发抖,可整个人又显得很淡定,“那看来当年的纠葛你并不知道,或者知道的不多。”
阮时笙说,“确实不多,他们不愿意提。”
她也转头看了一眼画里的人,“我只知他满腹心机,将阮清竹当成踏脚石,致其怀孕后以此作威胁,想要入主阮家公司,目的没达到就拍拍屁股走人了。”
司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先噗嗤一声笑出来,而后变成哈哈大笑,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。
阮时笙被她的样子吓一跳,“不是这样吗?”
司清放下茶杯,手一下一下地拍在沙发扶手上,还是笑着的,“他们居然、他们居然这样说。”
她转头看着画里的人,“封阳啊封阳,你可笑不可笑?”
阮时笙拧眉看着司清,见她微微歪头,眼泪顺着眼角一串串的落下来,可她嘴角依旧勾着,满面嘲讽的笑意。
她抽张纸巾递过去,司清笑够了才接,将身子微微背过去,将眼泪擦了。
再转回来,她神色又如从前一般,沉稳又淡定。
那张擦眼泪的纸巾被她攥成一团,她一口将茶喝了,之后才说,“我不带任何主观色彩,跟你说一下当年的事,虽然也没什么用,毕竟过去这些年了,但你是他女儿,不该对他有那样的误解。”
她说,“我和封阳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,是你母亲横插进来的……”
……
中午快下班,孟缙北给阮时笙连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。
他有点意外,转手电话打给了贾利。
贾利倒是接了,叫了声孟先生。
孟缙北问,“笙笙呢?”
贾利压低声音,“阿笙在楼上房间,刚刚宋夫人来了,俩人聊了一会儿,她状态明显不是很好。”
孟缙北有些意外,“什么情况?”
贾利说,“不晓得,好像跟阿笙的身世有关。”
孟缙北眸色瞬间沉了,说了句,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挂了电话,他起身往外走。
还差几分钟下班,走廊里有同事来来回回,手里拿着文件,脚步匆匆。
孟缙北快步朝着电梯走去,还没到跟前,就听见了声音,“阿北。”
他回头,是魏月。
看样子是从孟景南办公室出来的,手里拿着文件,朝他过来,“马上就是中午饭点,一起吧,我和阿景,还叫了文思。”
“不了。”孟缙北快步走到电梯前,“约了笙笙。”
魏月笑了一下,“还真是甜蜜。”
她也跟着走过来,似是考虑了一下才说,“要不把阮小姐也叫上,一起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孟缙北只回了这两个字,再没多说。
从公司离开,直接开车到了阮时笙店里。
贾利在一楼坐着,看到他赶紧起身,指了指楼上,“在上面。”
孟缙北还是问,“怎么回事?”
贾利说,“我就听了一嘴,别的不知道。”
他抓了抓头,也不知道怎么说,“之前阿笙有一幅画,就是放在仓库里的那一幅,听宋夫人说,画里面的人是阿笙的父亲。”
他搞不明白,“可阿笙不是阮家大小姐么,她父亲是阮二先生,怎么又变成别人了?”
孟缙北转身上楼,一句话都没说。
阮时笙在休息室,孟缙北敲了门,里边没有声音,他扭了一下门把手,并未反锁。
推开来,还没等看清人,一股烟味就扑面过来。
他眯了眯眼,这才看到阮时笙。
窗帘拉上了,屋子里一片灰暗,休息室里只有张床,她就坐在床边,一脚抬起踩在床边沿,胳膊搭在膝盖上,手指上夹了根烟。
肯定不止抽了一根,屋子里的烟气可不是一般的大。
听到了声音,她并未看过来,只是对着空地弹了弹烟灰,“没什么胃口,你中午自己吃吧。”
孟缙北反手关门,走过来,先是拿掉了阮时笙手中的烟,然后过去将窗帘拉开一些。
阮时笙有些被刺到眼,扭头躲了一下。
孟缙北又开了窗户,之后才过来站在她面前,“她说什么了?”
阮时笙没看他,“谁?”
“司清。”孟缙北说,“你父亲的前女友。”
阮时笙一愣,抬眼看他,“你怎么知道她……”
话没问完,她又缓了下来,是了,他手段多,消息灵通,知晓了阮家的那些破事也正常。
结婚前一天他递过来的文件里只查了她和宋砚舟分手后外界的传言,她就以为别的事他没查。
怎么可能,他这样周全的一个人,怎么会不把她查个底掉。
所以怪不得画廊开业那天,司清携着老公过来,孟缙北看她的眼神不太对。
阮时笙垂着视线,半晌后才说,“说了挺多。”
怎么说呢,和阮家那边是完全不同的版本。
在司清的嘴里,她的生父封阳并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,也没有对出身不错的阮家大姑娘动任何心思。
反而是姓阮的女人见色起意,一眼就相中了他。
司清说,那时她和封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,是阮清竹不管不顾的纠缠上来。
不只对封阳各种示好,还对她这个正牌女友各种威胁。
封阳没给过她好脸色,拒绝的话一次说的比一次狠,却并未打退脑子一根筋的阮家大姑娘。
直至后来,司清接了消息,赶去了一家小宾馆,将俩人堵在了房内的床上。
战事已经结束,封阳躺在床上不知死活,阮清竹靠着床头,用被子将自己堪堪遮掩一些,露出来的锁骨脖颈处痕迹明显……
最后封阳被送进了医院,药下的太多了,险些要了他的命。
一个多月后,阮清竹怀了孕。
司清和封阳提了分手,司清说,“能有什么办法,发生那样的事情,我知道他无辜,可我接受不了。”
况且对方连孩子都有了。
她大受打击,连夜离开,着实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最后是家里人受不住,赶紧给安排个男人相亲,也就是现在的宋先生。
相处了半年,她结了婚。
婚礼当天还曾接到了封阳的电话,问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。
她没回答,挂了电话。
后来听说,电话挂断后,封阳把阮清竹约了出去,他有些癫狂,刀架在她脖子上,想把她送到阎王爷面前。
至于为什么没狠下心来,司清说,“因为你母亲说你在她肚子里动了。”
阮清竹的命,是靠着她才保下来的。
阮时笙下巴抵在膝盖上,“阮家人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,所以你说,究竟哪个版本是真?”
孟缙北上前一步,将她抱在怀里,“你想知道吗?我可以告诉你。”
“你连这个都查了?”阮时笙抬头看他。
孟缙北低头看她,“你的事情,我都查了。”
他弯下腰来,与她平视,“不是防备你,只是,阿笙,是我太想了解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