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甲板上崔红的尸身看了一会,见尸身并没有要起尸的迹象。
我提到嗓子眼儿的心,这才算是稍微落下去了一些。
可要说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头,那也不见得。
过了大概十多分钟,这边给刘华华用的灵堂率先搭建完成了。
王城跑过来问我。
“许仙,要不然咱先把刘华华的遗体放下来装到棺材里头。”
“让她这么上不着天、下不着地的吊着,也不是个办法。”
我当然知道,不能一直让刘华华的尸身在楼板上吊着。
今晚我本来也就打算,将崔红母女两的尸身一并先给妥善安置处理好。
只是自古以来、长幼有序。
这事急不得。
“不行啊,得等桂花婶那边完事、先处理好崔红的尸身。”
“要是先给刘华华收尸,我担心崔红再看到女儿上吊的惨状,会立马起尸。”
“先等等吧。”
王城也没再多问,他心里头其实巴不得崔红、刘华华母女闹出大乱子,最好是搅的东流镇鸡犬不宁。
我也那么希望。
可我只能想想,理智告诉我,决不能那么做。
又过了一会,桂花婶带着那四十多好人回来了。
“那边灵堂也搭好了,许仙这会是不是该请崔红的尸身上来了?”
一听要请崔红的尸身上岸,在场那些人、有一个算一个,立马面面相觑起来。
悄无声息的就往后挪,生怕凑在前头,就被我点名去请崔红的尸身。
哭丧的那两百多号人,哭的声音也小很多了。
我扫了一眼在场的那三百多号人。
凡是被我眼神扫过的,有一个算一个、全都低着头、只恨不得地上多个窟窿眼、能钻进躲起来。
“谁要是想躲着的话,尽管直接转身回家去。”
“明晚崔红母女头七回魂,要是家里头出点啥事、死几个人,那就呵呵了。”
这一吓唬,那些人也不敢往后躲了,一个个缩着脖子偷偷看着我、满脸祈祷。
那神情反应,就像是上学的时候,老师提问,满心忐忑别被老师点到名如出一辙。
我也懒得计较这些,收回视线,便开口说。
“属龙属虎的站出来。”
话音落地,人群中立马有些骚乱起来,那些孙子你看看我、我看着你,过了好几十秒钟还是没人敢站出来。
“没人站出来是吧,桂花婶去把刘荣叫过来,他总该知道在场的谁属龙谁属虎。”
“好。”
桂花婶应了一声后,拿出手机作势就要给刘荣打电话。
刘荣在东流镇上挺有身份地位,不说全部知道,三百多号人,让他来点,也绝对能点出来几个属龙属虎的。
被王城这么一搅和、人群中总算是陆陆续续站出来了四十多个人。
依旧是男的占了大部分、女的只有四五个。
年龄嘛、也是有些参差不齐。
岁数大的几个、比刘荣也小不了几岁。
好在大部分,看着也就五十不到。
“女的就算了,接着给我哭丧。”
“五十岁以上也给接着哭丧。”
男属阳、女属阴。
要是让女的去帮着抬崔红的尸身,容易让尸身窜了人气。
五十岁以上的,别说在旧时候、就是现在不少都当爷爷了,年老体衰阳气自然弱。
至于为啥要属龙属虎的去抬崔红的尸身。
龙虎相斗、龙虎相斗。
属龙属虎的人,多少命格之中带着龙虎的煞气。
崔红的尸身怨气很大,只有让属龙属虎的去抬,才能接着命格中自带的煞气、贵气,暂时压住崔红尸身的怨气。
言归正传。
站出来的四十多号人里头,几个妇女和几个过了五十岁的男人,无不是神色一松、露出了侥幸的神色。
立马退回去、重新跪在地上接着哭丧。
剩下的那二十多个人,就脸色挺难看了。
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、脸上就写着害怕两个字。
随后我又挨个问了那二十多个属龙属虎的人具体出生年月日,大概算了一下八字。
虽然说属龙属虎的人,命格中天绳子自带龙虎的贵气、煞气。
但具体出生时辰不同,命格也不同。
分别选了四个属龙的、四个属虎的。
我便从八卦袋里拿了护身符、每个人给了一道。
铁皮船很小,等会抬崔红的尸身上岸,免不了要下到水里头。
我也不想给这些人护身符,但没办法。
要是今晚闹出人命来,崔红的怨气会更大、更强。
让那些人将护身符全部放到最靠近心脏的口袋里之后,我又用黄纸钱沾了无根水,遮住了他们的口鼻。
这是为了防止等会抬尸的时候,这八个人口鼻中呼出的人气、在让崔红的尸身串了气。
抬尸体的人选好之后,我又选了十六个属牛属马的人把棺材直接抬到了河边。
属龙属虎的人,能压得住崔红尸身上的怨气。
属牛属马之人,一来阴司有牛头马面、专门负责抓恶鬼、厉鬼。
等会抬棺材,能防止孤魂野鬼啥的捣乱。
二来牛马这东西,自古以来就是帮着人劳作的好帮手,不管是拉车还是驮运,都是一把好手。
也只有属牛属马的人,等会能抬得动棺材。
原本按照习俗,在大殓装棺之前,还要给逝者小殓、也就是给逝者擦面、擦身、换上寿衣、寿鞋。
讲究些的还要去殡仪馆、让入殓师给逝者化妆。
除此之外,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,大殓之时还要给逝者烧够三斤黄纸钱、三斤白纸钱。
崔红母女死的冤屈、怨气滔天。
这些习俗,也就能免则免。
过于繁琐,等同于时时刻刻提醒崔红你死的有多惨、有多冤屈。
言归正传。
一切准备就绪之后,我带头沿着台阶下到了河边。
那八个选出来抬尸体的家伙,知道今晚躲不过去。
咬了咬牙、壮着胆子跟在了我后头。
下到河边后,我率先跳上了甲板,然后从八卦袋里拿了一把黄纸钱朝着河面一撒、又插了三炷香在船头。
考虑再三,还是贴了一道大将军镇尸符在崔红尸身上。
做完这些,我便回头朝那八个木头桩子似的僵在河边、低着头、谁也不敢看崔红尸身一眼的家伙冷冷一笑。
“现在知道怕了?”
“当初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时的狠劲呢?”
“赶紧过来抬!”
我原以为一切都准备的足够齐全、能考虑到的也都考虑到了。
不该出什么岔子。
然而人算不如天算、还是出了岔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