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卫走了。
暗卫这次是真的走了。
他受不了了。
再继续跟陆知珩这样疯疯癫癫下去，自己估计真的就要变成一个疯子了！
陆知珩也没拦着，只是手里拿着书，很是认真地回忆着暗卫先前说过的话。
不！
陆知珩忽而站了起来。
他去考虑那个蠢蛋说的话做什么！
他真是疯了，在这里病急乱投医！
……
因着岁岁是崔菀的徒弟，每日都要来定国公府修习玄术。
陆知珩作为岁岁的父亲，自然不会对女儿不管不顾。
岁岁学完后，有小半个时辰都在跟苏檀玩耍。
陆知珩作为亲爹，自然是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家闺女和苏檀一处耍玩。
这原也没什么。
就是——国公府众人有些没眼看。
这宸王殿下平常也挺正常的，意思是说打扮正常。
但是今儿个……
不，不能说是今儿个……
就是近段时间。
近段时间，他怎么每天都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？
有时候是一直守在小郡主身边也就罢了。
但凡他哪天碰上要离开一下国公府，那等着吧，他能又换一套衣裳。
有一次，苏家的下人实在是好奇，就默默的数了一下，宸王殿下一日最多换了几套衣裳。
好家伙！
五套！
这惹得顾明珠都有些嘴角微抽，有一日，都忍不住在陆知珩离开了之后，对着苏檀耳语，“你说这宸王殿下，这几日怎么了？怎么总是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往咱们家凑？”
顾明珠是过来人。
总觉着，这陆知珩莫不是喜欢上了她们家的哪个姑娘。
不然哪个大男人闲着没事，成日里醉心于打扮？
一日换五套衣裳！
顾明珠嘴角抽搐，这宸王殿下也不嫌累的慌。
苏檀：“……有吗？”
她一心只在岁岁身上，以及每日醉心修炼。
对于陆知珩一日换了几套衣裳，她还真未曾留意过。
顾明珠：“……”
顾明珠实在没想到，陆知珩这么一番折腾，竟然还有人会注意不到。
怪不得满府上下，包括已故的公婆在内，也就只有檀儿是能修习玄术的。
也就只有她们这样的修行之人，会不将这些俗事放在心上，未曾留意。
像她这种俗人，瞧见了陆知珩打扮的像个花蝴蝶，忍了许久，终究还是没忍住想要找人议论。
“也不知道宸王殿下喜欢上了咱们府上哪个姑娘，要是对方也像你一样，两耳不闻窗外事，只怕宸王殿下就要哭断肠去了。”
若按照寻常逻辑。
顾明珠此刻或许应该猜测陆知珩究竟是喜欢上了崔菀还是苏檀。
奈何陆知珩从来就不按照常理行事。
当初陛下本想给陆知珩指婚一个高门贵女。
毕竟在世人眼中这陛下最疼爱的皇子就是太子和陆知珩。
谁知道陆知珩出去游玩一趟回来，就带回来一个民间女子，以死相逼，非要娶人家为正妃。
陛下不认也没法子。
一来他不能真的看着陆知珩死。
那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呢。
这二来嘛，陆知珩先斩后奏，带人回来的时候，人家姑娘肚子都大了。
陛下若真拼着不让这二人成亲，甚至觉得那姑娘攀附权贵，想要将人赐死的话，且不提陆知珩这么个不服管教，不按常理出牌的刺儿头会不会跟着一并去死。
只怕这天底下的百姓也要戳他们皇家人脊梁骨了。
世人本以为，陆知珩对先王妃不过新鲜几日，也许等孩子生下，等王妃身形走样，颜色老去，这宸王殿下必然会厌弃了她。
可谁知道，这王妃竟那样可怜，拼死生下小郡主之后，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。
一时间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声音，纷纷化为了扼腕叹息。
这几年，庆隆帝也不是没想过要让陆知珩再续娶一位王妃。
只是陆知珩性子倔，说自己一心只想照顾女儿，谁家千金敢来宸王府上，她就将谁赶出去。
顾明珠原以为，陆知珩会对先王妃一往情深，一生都为着先王妃守节，没想到，如今他看着倒是有了心仪的姑娘。
只是不知是谁被他倾慕。
按照陆知珩的性子，这府里上下，除去守寡的和已经成了婚的嬷嬷们，其余的但凡只要是个女的，都有可能是陆知珩倾慕的对象。
顾明珠有些感慨，“也不知他怎么突然之间就动了心，不过，能为王妃守节三年，也算他情深义重了。”
寻常男子哪里等得了三年。
能撑过一年就娶妻的，都能道一句非凉薄之人可比了。
苏檀倒是喝了一口茶，对于他人的姻缘并不感兴趣，不过她瞧陆知珩也未必就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。
之前在郢州那会儿，陆知珩为着能多筹一点银子殚精竭虑，把自己的衣裳都当了，有时候一整天下来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，那蓬头垢面的样子，如何也看不出来他竟是一位王爷。
那样的日子持续了许久。
久到后顾之忧终于被解决，这灾情和剩余的灾民得到了控制，陆知珩才能换一身干净衣服。
这华贵的衣裳，都是回了京之后再穿的了。
“人总对某一时间的自己有着补偿心理。”
苏檀冷静而理智的分析，“他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，过了那么长时间的苦日子，之前或许忙的脚不沾地，未曾想起来也就罢了。”
这几日忽然想了起来，开始疯狂补偿那段时间的自己也是情有可原。
“更何况……”
苏檀顿了顿，倒是想起岁岁，岁岁爱笑爱闹也是每日都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一样，每一日也要换好几身衣裳。
小姑娘爱俏，见着好看的人或物，脸上的笑容都会再甜上几分。
岁岁就像那浸在花蕊里的蜜糖，香香甜甜，最是可爱。
“有岁岁在，许是岁岁也要求殿下这么穿吧。”
顾明珠这才想起来，这陆知珩虽然每日都打扮的似花蝴蝶，可穿的衣裳跟岁岁的倒是颜色相近。
有时做衣裳的布料也是一样的。
这么一想，顾明珠忽然觉得这才是真相。
毕竟陆知珩都是已经娶妻生子过的人了。
再喜欢上了谁家姑娘直接上门求娶就是。
那还得用得着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一样的在这里笨拙的吸引人。
这分明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才会有的做法。
她抬手扶额，倒是无奈的笑话自己，“瞧我，这都想到哪里去了，见人家衣裳换的勤了一些，就疑心人家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。”
“倒是忘了，明哥儿像岁岁这么大的时候，也总是想着要穿的和父亲母亲一样。”
“有时候让父亲母亲穿的同他一样。”
这天底下的孩子大多都是相似的。
明哥儿一个男儿家家的都如此，岁岁一个小姑娘，只怕还要比明哥儿更喜欢和爹娘穿得一样。
只是可惜了，这孩子没有亲娘。
便只能要求父亲和她穿的一样。
苏檀和顾明珠想到了一处去，一时之间，苏檀的心口，竟然莫名其妙有些沉甸甸的。
她情绪莫名有些压抑下来。
自打修了无情道之后，苏檀自认为自己的心绪已经平静许多，也算是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。
只是没想到，骤然想到岁岁打小没见过亲娘时，一向被人说冷漠无情的苏檀，竟有些心疼起来。
苏檀忽而道：“这几日刚好有空，我给岁岁做件衣裳吧。”
顾明珠垂下眸，她知道苏檀是想起了什么，只是姑嫂两个心照不宣。
她伸手拍了拍苏檀的背，温柔的道：“好，你得空了做些针线活，打发时间也是好的，正巧这几日我也有空，我陪你一块做吧。”
苏檀朝着顾明珠扬起一个笑，“好，多谢二嫂。”
顾明珠无奈的看她一眼，“都是一家人，说这些客气的话做什么？”
“更何况岁岁那孩子招人疼，不仅仅是你喜欢她，我这见了也是心疼的紧。”
“回头我去库房里找找，看还有没有什么适合小姑娘穿的缎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