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千就三千吧。”
鬼使神差地,她听见自己这么说。
大鼻子兴奋地把她拉进屋里,粗糙的手掌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。
红叶像个木偶一样被他抱到床上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当大鼻子的身体压上来时,她闭上了眼睛,任由酒精和绝望吞噬最后的理智。
整个过程模糊而遥远,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。
这让她更加确信,那晚面具男人的“梦境”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大鼻子满足地躺在一旁,很快打起了呼噜。
红叶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,陷入了无梦的沉睡。
清晨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红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耳边是大鼻子均匀的鼾声。
她猛地坐起来,浑身酸痛得像被卡车碾过。
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叠钞票,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“不是梦”红叶喃喃自语,胃里一阵翻腾。
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,拿起那三千块钱塞进口袋,逃也似地回到自己房间。
关上门,红叶滑坐在地上,抱紧双膝。
口袋里那叠钞票像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大腿。
最让她恐惧的不是失去了什么,而是她竟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,甚至没有感到应有的痛苦。
她颤抖着检查自己,没有血迹,没有异样,就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这个发现让她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要炸开。
唯一的解释就是,她的初次早已在那个诡异的夜晚,被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夺走了。
红叶蜷缩在床上,无声地流泪。
现在,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
红叶蜷缩在房间角落,那三千块钱像烧红的炭块般灼烧着她的大腿。
她机械地数了一遍又一遍,崭新的纸币边缘割得指尖生疼。
窗外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,衬得屋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突然,门板被拍得震天响。
“红叶丫头,我知道你在里头!”粗粝的男声穿透薄薄的门板。
“你爹妈欠我的钱该还了!”
红叶浑身一颤,纸币从指间滑落。
这个声音她认得。
是开赌场的老关。
她咬住下唇不敢出声。
“哐当”一声,门锁应声而断。
老关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,逆光中只能看见他嘴里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。
他眯着眼打量缩在墙角的身影,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钞票时突然亮了起来。
“哟,这不是有钱嘛。”
老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粗糙的手指已经攫住那些纸币。
“连本带利一万,这些就当利息了。”
“那是我…”红叶伸手想抢,却被老关一把攥住手腕。
男人掌心滚烫的温度让她想起昨夜大鼻子同样灼热的触碰,胃里顿时翻江倒海。
老关凑近她耳边,烟草混合着口臭的热气喷在颈侧。
“剩下的七千,陪我一晚就两清。”
见红叶瞪大眼睛,他嗤笑着松开手。
“装什么清高?昨儿个你不还跟大鼻子睡了吗?”
红叶如遭雷击,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。
她看见老关的嘴唇在动,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耳中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昨夜大鼻子沉重的喘息、木床吱呀的声响、酒精混着汗水的味道,全都化作尖锐的耳鸣刺穿鼓膜。
“我亲眼看见你进他屋的。”
老关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,带着恶意的愉悦。
“这破房子隔音差得很,三千块钱…啧啧,你可真便宜。”
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欠条,当着红叶的面撕得粉碎。
“看,我比大鼻子大方多了吧?”
纸屑雪花般飘落时,红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老关的胳膊已经环住她的腰,带着烟味的嘴唇压了下来。
她拼命推拒,却在肢体纠缠中闻到对方身上和大鼻子如出一辙的汗酸味。
这种熟悉的气味像某种邪恶的咒语,让她的反抗越来越无力。
“放开…”红叶的抗议被堵在喉咙里。
老关的手像铁钳般箍住她的腰,另一只手已经探进衣摆。
当粗糙的掌心贴上肌肤时,她突然想起昨夜大鼻子也是这样,先是用长满老茧的手摩挲她的后背,然后…
“没钱拿身子偿,天经地义。”
老关的喘息越来越重,红叶感到后背撞上了坚硬的床板。
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,在褪色的被单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。
她死死盯着那道光线,仿佛它是连接现实与噩梦的唯一通道。
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中,红叶听见老关解皮带的声音。
她下意识蜷缩起来,却在对方压上来的瞬间浑身僵硬。
某种诡异的熟悉感席卷全身。
当老关终于餍足地离开时,夕阳已经将墙壁染成血色。
红叶像具空壳般躺在床上,听着男人哼着小调系皮带的声音。
金属扣相撞的脆响中,她恍惚听见老关说了句“随时欢迎再来借钱”,然后是门被摔上的巨响。
寂静重新笼罩房间,红叶缓缓蜷成一团。
下腹隐隐的钝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,但更让她恐惧的是内心深处涌上的麻木。
泪水无声地滑过太阳穴,渗进散发着陌生人气味的枕头里。
夜幕降临时,敲门声再次响起。
红叶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,却听见大鼻子谄媚的声音。
“红叶姑娘,我给你送饭来了。”
门开处,大鼻子堆笑的脸挤了进来。
他手里端着油腻的饭盒,眼神却一个劲往凌乱的床铺上瞟。
“我刚发了工钱…”他意有所指地搓着手指。
“你要是缺钱…”
“滚!”红叶猛地摔上门,后背抵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。
饭盒落地的闷响过后,大鼻子骂骂咧咧的脚步声逐渐远去。
黑暗中,红叶把脸埋进膝盖,指甲深深掐进手臂。
疼痛让她确信这不是梦,可如果不是梦,她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?
睡意如潮水般涌来时,红叶绝望地发现自己竟在期待入睡。
至少梦里她可以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,至少梦里…她还能保留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权利。
但梦境背叛了她。
熟悉的木床,熟悉的气味,熟悉的重量。
大鼻子油腻的笑脸在梦中无限放大,他粗糙的手指捏着三千钞票在她眼前晃动。
红叶惊恐地发现,梦中的自己竟然主动伸手接过了钱,然后…
“不要!”
红叶尖叫着惊醒,冷汗浸透了睡衣。
窗外天刚蒙蒙亮,晨雾中传来早市小贩的吆喝声。
她颤抖着摸向枕边,三千钞票正安静地躺在那里。
这个发现让红叶如坠冰窟。
她发疯似的检查身体,在腰侧发现一块淤青。
和大鼻子昨天留下的位置一模一样。
难道昨夜不是梦?还是说她已经疯到分不清梦境与现实?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两周。
每个夜晚不是大鼻子就是老关,有时甚至是她根本不认识的男人。
他们像约好似的轮流出现,留下或多或少的钞票,带走她支离破碎的尊严。
红叶开始整夜整夜不敢合眼,可即便清醒时,也会有债主找上门来。
直到某个清晨,红叶在呕吐后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实。
她的月事已经迟了两周,而大腿内侧出现了可疑的红疹。
镜子里的女孩眼窝深陷,嘴唇苍白,只有小腹微微隆起一个不祥的弧度。
就在她盯着镜中身影发呆时,门铃响了。
红叶麻木地拉开门,看见张少西装革履地站在晨光中,手里捧着一束娇艳的玫瑰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他微笑着递过花束,袖口散发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。
这个味道像一把尖刀突然刺进红叶脑海。
那个面具男人身上,就是这个味道!
“你…”红叶喉咙发紧,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摆。
张少却恍若未觉,自顾自地说着要带她去国外治病流产的“好意”。
他说话时眼角微微下垂的样子,和面具后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完美重合。
红叶看着张少喋喋不休的嘴唇,突然感到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她轻轻点头,甚至挤出一个微笑。
“好啊,我们什么时候出发?”
三天后的盘山公路上,红叶安静地坐在副驾驶。
张少正兴致勃勃地讲着国外的医疗有多好,完全没注意到她藏在袖口的美工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