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意没想到叶瑾的电话来的那么快。
她还以为叶瑾已经忘了他还有个名存实亡的妻子。
毕竟在两人争执过后,就已经没有再联系了。
她扫了一眼已经听着琴声睡着了的谢老板。
捧着手机进入了一旁的卫生间。
关上门,她才接通电话。
她没有开口,只是等待着对面的人出声。
电流声混杂着男人有些混乱的呼吸声。
片刻后,叶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开口:“小意。”
他声音还算温和,没有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情绪。
谢意微顿,看着镜中那张早已不复五年前天真的脸。
她忽然回忆起刚和叶瑾领证的那天。
他告诉自己因为偷户口本为了和她领证的缘故,方清越很生气,不想见到他们,并且警告他们,她不承认的婚事,哪怕领了证也没有用。
他话里的意思谢意明白,要她委曲求全,要她别和方清越争一时长短。
当时除了委屈,除了不甘心,她还有别的情绪吗?
好像是没有的。
哪怕在那样的情况下,叶瑾毅然决然的选择跟她结婚,甚至还做出偷户口本这样的行为。
他那样一个被方清越管的十分严格,不允许有任何行差踏错的人,为了她做出如此出格的事,本就已经让她很意外了。
可她也仅限于感动,至于更多的,大概曾经也有过短暂想要超越感情以外的那点情愫,只是很快被他有意无意间的疏离介意,而消失无踪。
她后知后觉的发现,他其实很早就非常在意她那段光凭口舌解释不清的遭遇。
为了所谓的面子,不想被身边的朋友说女朋友一出事就抛弃了她,,履行了毕业之后就会和她结婚的承诺。
那天的争吵不过是把压抑在心口多年的情绪爆发出来。
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听到她的声音,似乎也不恼,声音如同他们初时在一起那般温和。
“我知道你在听,小意,相识五年,我们之间也不是都那么不堪,见一面吧,我们聊聊。”
谢意将脑中如缠乱丝线般的情绪一股脑往外一丢,声音无比冷静,乃至带了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无情。
“叶瑾,我希望我们再见面是最后一次见面,所以只能是在民政局。”
“那戒指呢,你不想要了?”
电话那头男人声音落下的时候,谢意清晰的听到一旁门外传来小猫抓门板的咯吱声。
夹杂着几声很轻微的叫声,带着撒娇的意味。
谢老板醒了,在催促她继续给它弹琴安抚,要不然就要发脾气了。
她来这边给谢老板弹琴的最初原因,就是为了戒指。
按理说,裴斯聿既然接受了让她给谢老板弹琴还债,那这枚戒指还在不在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。
但是先前也只是猜测,所以让方清越带了那句话。
叶瑾要是死咬着没拿戒指,她也没办法。
现在他主动承认戒指在他那,又不能真装作不知道。
物不在没法还是一回事,物找到了不远原主,那就是人品问题了。
至于她现在这个还债的工作,在找到戒指并且还了之后,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,那就是裴斯聿那个老板说了算。
一股烦闷的情绪在胸口涨开,试图影响她的判断。
谢意揉了揉额角,最终还是答应了他:“时间地点我来定。”
她不信方清越,同样也不相信早已背叛她的叶瑾。
“……好。”
挂了电话,谢意的脚很快就被一片柔软包裹住。
小家伙上来就抱住了她的双腿,谢意无法往前一步。
她蹲下身,内心的冷意瞬间就被小家伙软乎乎的毛所安抚,掌心下小家伙的脑袋主动的往上顶了顶。
笑容从谢意的唇角漾开,声音也软下来:“好啦,马上就去。”
可到了琴房内,谢意在平板上搜寻着适合的琴谱,她的手刚触及到琴键上,谢老板就一爪子拍了下来。
一段凌乱的琴声从它小爪子下泄出。
“怎么了?”谢意看着它一屁股坐在琴键上,一时间出于对钢琴的爱护,她有些心疼。
不过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。
她包括整个钢琴,都是裴斯聿用来讨好眼前这位傲娇的小家伙的,自然是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
谢老板不管不顾,她手指往哪放,它就往哪按。
大概是觉得好玩,谢意陪着它闹了一会儿。
裴斯聿还没上楼,就听到了从琴房内传来的乱七八糟的声音。
他眉头轻皱,从琴姨手中接过装着红茶和点心的托盘,迈步上了楼。
琴房的门没有关严实,那凌乱的琴声越发清晰落入耳中。
格子窗户被外面橙橘色落日的光线分割成一块又一块,斜斜的落在复古地板上。
女孩长发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,侧脸弧度优美流畅,唇角弯起,偶尔能听到她轻笑,或者跟小家伙调笑的声音。
裴斯聿就靠在门边,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在钢琴上作乱。
直到眼尖的谢老板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裴斯聿。
它爪子在谢意的手背上挠了挠,不再继续闹腾,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身后。
“不玩了?”
谢意似有所感,顺着它的视线回头,便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。
他一身黑衬衫西裤,私人订制的衣裤剪裁贴合他的身形,宽肩窄腰,一双长腿被窗外的光线折射,在地上拖的老长,让人挪不开眼。
裴斯聿自然的走了进来,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的茶几上。
那天两人在白玉兰树下说过那些话之后,谢意能够清楚感受到他的冷淡。
她以为在那之后,会维持那样的状态,直到她结束自己的‘还债’。
她觉得这样挺轻松的。
他这样的人,应该很厌烦有女人对他有多余的猜测,又自作多情。
所以看到他神色泰然自若站在那里看她的时候,她承认是有点不太习惯。
“今天怎么这么早?”
问出口之后,又觉得不太对。
这本来就是他的家,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