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春燕也想跟着去，被孙青山婉拒了。
“你就在家待着吧，外面冷。”孙青山柔声说道，“这跟坐客运不一样，而是坐货箱。天这么冷，蜷缩在透风的车厢中，那感觉简直要命。”
戴春燕撇撇嘴，“那你自己小心点。”
孙青山笑着点头，转身出了门。
半路上，孙青山遇到了戴福德派来叫他的一个村委会干事。
所谓村委会干事，其实就是在村委会里跑腿的年轻人。别小看这些跑腿的，这活不是谁都能干的，全是领导家的关系户。要是没有孙青山，十几年后再说，松树寨的村长书记，没准就从他们中间出。
孙青山到站时，一列载着五节木材车厢的列车停靠松树寨。最后一个车厢是空的。
戴福德正指挥村里人往车厢里装鱼和野味。装完后，他和钱有德，再加上村内几名大力士，爬上车厢，坐了进去。
孙青山也跟着爬进车厢，靠着边上蹲下，努力把身体蜷成球状。既可以挡住寒风，还能保持体温。
“青山，你坐里面去。”戴福德招呼道。
孙青山摇摇头，“不用，我这儿挺好。”
见松树寨的人都上车了，司机叮嘱一句坐好，别探头出去，列车这才开动，向山下驶去。
寒风呼啸，从车厢的缝隙中灌进来，刺骨的冷。孙青山紧了紧身上的棉袄，但还是感觉冷气直往骨头里钻。
他看了看其他人，发现大家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。钱有德甚至开始跺脚取暖。
“都忍忍吧，一会儿就到了。”孙青山安慰道。
戴福德苦笑着点点头，“可不是嘛，这鬼天气，真是要命。”
火车缓缓向山下驶去，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“咔嚓咔嚓”的声响。孙青山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，思绪万千。
这一趟下山，不仅解决了鱼和野味的销路问题，还能换来不少紧俏票据。对松树寨来说，无疑是一个重大利好。
到了木厂，孙青山让其他人去卸货，自己则独自来到徐主任办公室。
推开门，暖气扑面而来。徐主任正在看文件，见是孙青山，立即笑逐颜开：“哟，兄弟来了！赶紧坐下缓缓身子。”
孙青山从怀中掏出两瓶酒，轻轻放在桌上：“徐哥，给你带了两瓶龙涎酒。包装简陋了些，别见怪。”
他眨了眨眼，打趣道：“这酒晚上最多喝二钱，不然嫂子怕是受不了。”
徐主任眼睛一亮，连忙将酒瓶收起来：“谢谢兄弟！你这话说得，害得我都想现在就尝尝。”
“老徐哥你跟我整这么客套。”孙青山笑道，“这对罐头你先尝尝，喝完我再送。咱们这交情，还用得着这么见外？”
寒暄几句，孙青山便告辞离开。他心中盘算，这人情往来，总算是周全了。后续的过磅结算，自有人去操心。
离开徐主任办公室，孙青山独自溜达到大哥家。推开门，就看见老爹正逗弄孙子。
“你咋下来了？”老爹头也不抬地问道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，“这天气不好，路上多危险。”
“跟队里来卖鱼和野味，顺道看看您。”孙青山脱下棉袄，在炕上坐下，“再说了，这点路算什么？我都走习惯了。”
老爹这才抬头看他：“燕子怎么样了？有没有好好照顾她？”
“挺好，没什么孕吐，能吃能睡。”孙青山随口应道，伸手逗弄大侄子，“就是总想吃酸的，我让她少吃点。”
“那是正常的。”老爹叹了口气，“你妈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，整天嚷嚷着要吃酸菜。”
提起母亲，屋里一时沉默下来。孙青山低头摆弄着大侄子的小手，心里泛起一阵酸楚。
闲聊片刻，孙青山起身告辞。老爹塞给他一筐苹果，还有些别的东西，这都是兄嫂发的节日礼包。
“这些都拿着，给燕子补补。”老爹絮叨着，“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。”
看着这些东西，孙青山心中感慨。国企就是好啊，更何况大哥如今是木厂保卫科科长，底下送来的礼物真不少。
抱着东西来到火车站，与老丈人等人汇合。众人看见孙青山怀里的东西，眼睛都亮了。
“青山，买了啥好东西？”有人凑过来问道。
“哟，这是苹果吧？好些年没吃过了。”
“这苹果个头不小啊，看着就水灵。”
孙青山淡然道：“老爷子给儿媳妇准备的。我媳妇怀孕了，父亲尽管住在山脚，可惦记着呢。”
众人闻言，眼中闪过羡慕之色。有人还想说什么，却被孙青山的眼神制止了。
戴福德在一旁看得清楚，始终笑而不语。他太了解这些人的心思了，也知道孙青山不是好相与的。
回到松树寨，戴福德才开口：“多亏青山，我们好不容易采购了这些。明天开会分物资，各位早些回府休息。”
孙青山与老丈人道别，抱着东西往家走。对于明天的分配，他并不热衷。那些东西，无非就是半斤红糖，十来块水果糖，够不够给孩子做身衣服还两说。
他这次可是带回二斤红糖，两斤白糖，另外还有一斤大白兔，四罐密封的水果，外加一筐苹果。这些在当下都是稀罕物，想想就让人眼馋。
推开家门，戴春燕正在收拾屋子。见丈夫回来，连忙接过他手中的东西。
“这么多东西？”戴春燕惊喜地翻看着，“爹给的？”
孙青山点点头：“都是给你补身子的。”说着，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，“这个是我特意给你买的，想吃就吃点。”
戴春燕眼圈一红，转身擦了擦眼睛：“你也真是，花这冤枉钱做什么。”
“怎么是冤枉钱？”孙青山搂住妻子的肩膀，“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，不能亏待了。”
想到明天还要去暖棚查看蔬菜的生长情况，孙青山也躺下休息。他要抓住一切机会，让生活变得更好。
年关将至那天清晨，孙青山就叫来留守的知青和小柱、铁汉帮忙。他育的洋柿子和黄瓜苗已经到了移栽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