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内极静,唯余沈宝林粗重的呼吸声,她瞪视着崔皇后良久,才道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崔皇后不怒自威地坐在圈椅上,悠然拍了拍手,“本宫什么意思,你会一点点明白的。”

    听到拍手声,两名太监押着一位衣衫褴褛、发丝凌乱的女子进了殿内。

    沈宝林抬眸看去,这女子面上腌臜不已,几乎看不清容貌,只不过这眉眼,颇为熟悉…

    认识到这是谁的一刻,沈宝林发了疯般扑腾下榻,可这几天她水米未进,浑身力气不剩多少,接连摔了两次。

    饶是如此,沈宝林却压根不顾身上疼痛,爬起来继续向那女子扑去,她神情激动,雨点般的拳头陆续砸了下来,

    “你这贱婢,你还有脸面活着呢,若不是当年你端来的那碗落胎药,我怎么会小产!我要杀了你,杀了你!”

    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是织碧,从前的凤和宫女官,此时她被小太监束缚住,嘴里不断求饶。

    沈宝林哪里会听她的话,手下愈发用力,到最后,径直扯着织碧的头发向地上磕去。

    没一会,织碧额头便磕破了皮,鲜血顺着额角流下,模样可怖,气息奄奄。

    两个小太监怕沈宝林真把人折腾死了,赶忙向后拖了拖织碧。

    沈宝林心中恨意未消,张牙舞爪地再次扑上去。

    见这情形,崔皇后淡淡:“事到如今,你还没发觉出不对的地方吗?”

    沈宝林动作一停,后知后觉出来。

    皇后怎么会押着织碧过来?

    当年明明就是她指使织碧,端了那碗安胎药过来,如今这是何意?

    沈宝林心中隐隐动摇,难不成…

    不。

    不会。

    沈宝林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织碧是崔府家奴,世代侍奉的奴才不太可能会背叛。或许是因为后怕,她不敢想,若是真的搞错了,那这些年她究竟做了什么。

    崔皇后自然看到她眼里掠过的惶恐,平静开口:“事情的真相如何,你不如亲口问问织碧。”

    沈宝林冷笑一声:“问什么?这事我心里早就有定论了。”

    崔皇后不紧不慢道:“要不然说,你是个蠢货呢?”

    沈宝林一噎,恨声道:“你!”

    崔皇后冷冷掀开眼皮,看向织碧,“既然沈宝林不问,那你主动说吧。”

    沈宝林全身僵住,惊愕望了过去。

    织碧被磕得眼冒金星,呜咽了好几声,“是奴婢的错,都是奴婢的错。”

    在满殿人的目光下,织碧哭喊着说:“是淑妃娘娘,是她指使的奴婢!”

    在这一瞬间,沈宝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,她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之上,“淑妃…这怎么可能…这怎么可能…”

    她呢喃了一阵,复而转向崔皇后,“定是你让这贱婢这么说的…你就是想见我后悔…”

    崔皇后支着头,不屑地望着她,“你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,本宫想让你后悔,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,何必用这种方式。”

    她今日前来,不是让沈氏后悔的,是来毁了沈氏的。

    沈宝林不自觉地落泪,不断摇头:“我不信!我不信!”

    崔皇后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“淑妃的孩子,是本宫亲手打掉的。”

    沈宝林一时失语:“你…你…”

    崔皇后轻轻一笑:“她害得本宫的孩子没了,本宫怎么容她生下孩子呢?她当年怎么害得本宫,本宫就怎么还给得她,檀芜叛主,如同当年织碧叛主一般。”

    沈宝林被这话刺激地不断打着哆嗦,她心里有八分信了,但她依旧嘴硬,“你本来就是这么恶毒的性子!明明心狠手辣,除去别人的孩子,却冠冕堂皇说成报仇,真是虚伪!别人都被你这副虚伪的模样骗了,就连当初的我,也是被你骗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