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汗,皇帝的高热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虽然还在烧着,但比着刚刚好太多。

    秦太后和崔皇后渐渐放了心,嘱咐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,随后离开了承明殿。

    裴听月自喂完药后就守在榻前,等一切安定下来后,静静瞧着皇帝俊气的眉眼。

    她心里暗叹,原来所谓诚意,是这个意思吗?

    不仅仅是苦肉计让她心软,最为重要的是,以身犯险,为她肚子里的孩子铺路。

    祥瑞之胎,护佑天子,这名头很大,亦能让这个孩子往后的路会好走点。

    裴听月在榻边上支着头,琢磨着接下来对皇帝的态度。

    谢沉在昏沉中慢慢睁开眼。

    头有些痛。

    盯着织金帐子看了几秒,意识才慢慢回笼。

    他歪了歪头,漆黑的眸中映出一道丽影。

    他唇角微不可及勾了勾。

    她在旁边,看来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多半。

    “咳咳…渴…”

    床榻上响起微哑的声音,骤然让裴听月回神,听见他的要求,赶忙吩咐梁尧,

    “梁总管,皇上要喝水。”

    梁尧原本想装死,又被催促了一遍。

    他只好忙不迭端来茶水。

    谢沉垂下鸦黑的睫羽,掩盖住失望,喝了两口,便推开唇边的茶盏。

    缓了几息后,他望着榻边之人缓缓开口,“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裴听月声音有些发抖:“皇上故意感染风寒,到底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谢沉不答反问:“听月有消气点吗?”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谢沉将话说得更明白些,“朕感染风寒,受了一些苦痛,这能让听月心里舒服些、快意些吗?”

    裴听月惊愕抬头。

    谢沉看着她的反应,作势又要起身,“听月还没消气吗?若是你没消气,朕还可以自罚得更重。”

    裴听月赶忙按住他,她眼里含泪,唇瓣不断发抖:“皇上这是在逼迫嫔妾!”

    “别哭,不是在逼你原谅朕,只是让你消消气而已。”谢沉声音轻如云烟,“你说恨朕,朕苦了痛了,你有高兴点吗?”

    裴听月咬唇流泪:“你是皇帝,何必伤害自己来让嫔妾高兴?明明欺骗嫔妾、利用嫔妾,如今又这般,嫔妾是真的看不懂皇上了。”

    谢沉抬眸:“是啊,原本是想欺骗你、利用你。”

    闻言,裴听月脸色隐隐有些发白。

    “可朕没想到,自己栽了进去。”谢沉眸色温柔地看着她,“听月那么好,朕怎么可能不动心呢?自从春狩回来后,朕对听月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真心的,再没有一点利用欺骗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番真心剖白,裴听月怔愣片刻,眼里有动容和挣扎,最后还是别过脸去,“事到如今,嫔妾已分不清皇上那句话是真的,哪句话是假的了。”

    谢沉闭了闭眼,苦笑道:“朕知道,信任一旦崩塌,便没那么好建立了。可朕不怕,不管有多艰难,有多漫长,朕会再次建立起来。”

    裴听月低头不语。

    谢沉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:“到那时候,听月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?”

    裴听月默然不语。

    殿内寂寂无声,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。

    谢沉第一次觉出煎熬的滋味。

    他冷白手腕上青筋蜿蜒,脸上的期待慢慢消退下去。

    就当谢沉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,裴听月颤声开口,“嫔妾是为了腹中孩子答应的。”

    谢沉眸底被笑意晕染开,一丝喜意在他胸腔炸开:“好。”

    裴听月别扭开口:“要是嫔妾不满意,不会给皇上这次机会的。”

    谢沉应下:“嗯,会让你满意的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灼灼,看得裴听月脸有些热,“老盯着嫔妾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