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连外衣都没披,只拢了披风,匆匆出了寝殿。
出了寝殿后,裴听月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。
因为她在外间,并没有见到皇帝。
他到底在哪?!
裴听月一颗心沉入海底,她推开菱窗,在雪地里看到那道身影。
那一瞬间,裴听月瞳孔骤缩,倒抽了一口冷气,惊得三魂七魄都丢了。
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,皇帝疯了吧!他竟然用苦肉计来博取她的心软!
裴听月艰难咽了咽口水,快步出了后殿。
越是靠近那道身影,她越是心惊,皇帝脸色无比苍白,就连唇色都是白的。
裴听月难以置信地走过去:“皇上这是做什么?”
谢沉垂下染着白霜的长睫,轻声说,“给你看朕的诚意。”
裴听月身形晃了晃,哆嗦着手,想要解下披风给他披上,却被他制止了。
他的手很冷,一直冷到裴听月心底最深处。
她不太敢想,要是太后、皇后知晓皇帝为了她这般行径,她会落得什么下场。
谢沉伸手抚平她眉目:“别害怕,朕安排好了一切。”
明明是极其温和的语调,裴听月却看到他眼底深处令人心惊的疯意。
她心中一凛,还不待她开口说什么,面前的身影就直直倒在雪地里。
裴听月心中一凛,忙去扶他。
“皇上,皇上…”
谢沉紧闭着双眼,压根没有反应。
裴听月在他身上摸索着,发现他全身上下冷得像块冰,没有一点温度。
她快速起身,向前殿跑去,在拐角处蓦然住了步子。
“梁总管,皇上昏迷了。”
梁尧好似对此并不意外,他长叹一口气,给底下几个小太监使了一个眼神,随后对裴听月说,
“婕妤放宽心,皇上是今个家宴喝多了,在御花园多逛了一会,招了凉风导致的。”
裴听月说不出来话了。
皇帝当真安排好了一切,将她完完全全摘了出去。
见小太监背着皇帝出去了,梁尧又朝裴听月躬了躬身子,“婕妤在宫里好好候着吧,一会自有人来请您。”
说罢,他转身离了此处。
裴听月站在原地,良久没有回过来神。
这是什么意思?
还会有人请她?
不单单是苦肉计吗?皇帝打的是个什么主意?
“婕妤,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?”
白霜云舒等一众的宫人从后门跑了过来。
见人群杂乱,裴听月没有多说什么,转身回了后殿。
云舒云筝忙进了殿内伺候。
云舒抱怨道:“半个时辰前,奴婢们收拾妥当,正要回来伺候婕妤呢,谁知道梁总管来了,将我们锁在了后罩房里,还说一会就放我们出来,没成想,足足困了我们这么久。婕妤等心焦了吧,都怪奴婢不好,没留下陪着婕妤。”
裴听月摇摇头,带着人进了寝殿:“把床榻上的东西收拾了。”
云舒看着那衣服瞪大了双眼:“皇上来过了?怎么衣服丢在咱们宫里了?”
“快去。”裴听月催促一声,又认真看着两人,“记着,皇上今日没有来咱们宫里。”
云舒虽不明白,但见她神色如此郑重,和云筝对视一眼后重重点头。
“奴婢知晓了。”
等两人将皇帝的东西藏好后,裴听月坐在了梳妆台前,吩咐道,“给我上妆。”
她虽然不明白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可既然梁尧提醒她了,不太可能会出错。
承明殿内。
谢沉躺在龙榻之上,因着高热,他昏迷不醒,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高热。
秦太后和崔皇后守了一阵子,一同退出了寝殿,坐在了暖阁之中。
秦太后脸色不怎么好:“喂了退烧药,皇帝还是不醒,难不成真如钦天监正使所说,皇帝是被克着了。”
崔皇后忧心道:“这也说不准,皇上身子一向强健,这突然病倒,也是蹊跷。要不如,依钦天监正使所言,请裴婕妤来试试?”
秦太后叹息一口:“也罢,既然正使说,裴婕妤所怀之胎对天子大为有利,就请裴婕妤前来侍疾,左不过是喂药的活,累不着她。”
崔皇后看向织雾,“快去长乐宫,请裴婕妤前来。”
“是。”
一刻钟后,裴听月到了承明殿。
“给太后娘娘请安,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
秦太后见着她显形的肚子,赫然有些意外,眉间沟壑少了几道,“裴婕妤这胎,已这么大了?”
裴听月软声回道:“回太后的话,嫔妾这胎,已四个月了。”
秦太后点点头:“此番让你前来,是因着皇帝的病情。”
即使事先知道,裴听月此刻也得装不知道的样子,“皇上怎么了?”
秦太后只跟她说病了,并没有详细说,随后带着人去了寝殿之中。
“梁尧,把药端来。”
梁尧奉了药上来。
秦太后拍了拍裴婕妤手背,“好孩子,你去把药喂给皇帝。”
裴听月心念一动,有了模糊猜测。
她坐在床榻边上,耐心地将药喂给了皇帝。
没过一会儿,皇帝额头出了细密汗珠。
崔皇后惊讶道:“母后,您快看,皇上出汗了。”
秦太后凝神看了一会,慢慢颔首,“这是退热的症状。”
她看向裴听月的肚子,和煦说道,“果然不错,这孩子还没出生,就能护着它父皇了。”
一旁的梁尧简直没眼看。
能不退烧吗?
就这一碗是真正清热的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