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嬷嬷弯腰,小心翼翼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礼单,收好。

    “回夫人,大概还有十日。”

    秦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,脸色缓和了些。

    “待老爷回来,我定要在他跟前好好说道说道!”

    语气中,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,又似有几分期盼。

    王嬷嬷垂眸,眼观鼻,鼻观心,心中暗自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老爷一心扑在水道上,常年奔波在外,难得回京。

    此番也是回京述职,述职之后呢?

    便是入了府门,估计也呆不了两天。

    想让老爷为夫人出头,怕是难上加难。

    况且——

    王嬷嬷想起凌曦那张清丽绝俗的脸,还有那双勾魂摄魄的眼。

    凌小娘这才进门多久,就让老夫人与少爷站在她那头。

    夫人想压住她,恐怕……

    她暗自摇了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日头偏西,金灿灿的光晕透过窗棂,洒了一室。

    凌曦揉揉惺忪睡眼,抬手拢了拢散乱的发丝,心下懊恼。

    原想着去酒坊瞧瞧,新酿的酒该出窖了。

    偏这人……

    本来应该是上朝的日子,却突然回府。

    还说什么“晴日正好,莫负良辰”,将她困在主屋。

    良辰?

    凌曦撇嘴,腹诽。

    分明是他兽性大发,非拉着她在后窗那处“赏梨花”。

    还说……不虚度?

    呸!

    不要脸。

    晚照端着水进来,伺候她漱洗。

    见凌曦一脸恼意,不由掩唇轻笑。

    “小娘可是饿了,奴婢叫小厨房做了些您爱的吃食。”

    凌曦下意识地点了头:“公子今日休沐?”

    语气里,带着一丝不确定,和几分……难以言喻的幽怨。

    “奴婢也不晓得,不过……”晚照摇了摇头,“眼下爷正在书房与傅大人议事。”

    工作狂!

    凌曦暗中翻个白眼,这男人,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。

    白日里折腾她,转眼就精神抖擞地跑去处理公务?

    想着好几日都没去郁楼跟酒坊,便唤了惊蛰。

    打算一边用膳,一边听。

    惊蛰笑道:“自太后寿宴后,新桃花渡的销量便打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想喝这酒,只能去郁楼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百花酿,更是一杯难求。”

    “便是程侯爷自个儿想喝,小侯爷也只给了两壶,气得他差点儿抖掉胡子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儿,惊蛰忍不住“噗嗤”一笑,眉眼弯弯。

    凌曦挑眉,程侯?

    这程及玉,还挺有意思,亲爹那里也收着手,将这饥饿营销落到了实处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这百花酿,当真是火了。

    惊蛰眉飞色舞:“曾二公子还请了天醉楼的花魁娘子来弹琵琶。”

    “每十日来一回,每回一个时辰!”

    “只有郁楼的常客,或者花费银子最多的,才有幸请到天字号雅间一观。”

    “每桌送三杯百花酿与一壶新桃花渡。”

    惊蛰越说越开心,眼睛亮晶晶。

    上回从郁楼回来,凌曦赏了她二锭金子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,凌曦没办法日日出门,都是惊蛰照着她的意思,盯着酒坊,向程及玉与曾玉递信。

    她是打心眼里希望这酒越卖越好。

    凌曦心中好笑,看得出来惊蛰是真高兴。

    花魁娘子,琵琶,美酒。

    这噱头,这意境,这格调,一下子就上来了!

    饥饿营销加上捆绑销售,高,实在是高!

    不过,这酒能卖得这般火爆,倒也在她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“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凌曦意有所指:“这酒卖得再好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
    惊蛰一愣,有些不解。

    “姑娘,您这是何意?如今这酒楼生意,可是蒸蒸日上呢!”

    凌曦放下筷子,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。

    “这酒再好,能卖几年?”

    “况且,这酒的生意,到底还是借了程家的势。”

    她又想起沈晏那张俊美又冷肃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