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闻东县产的泥不错,干了之后……”

    秦氏哪里还听不明白,又是跟汛事有关。

    “泥泥泥,一天到头不是水就是泥!你就不能挂心下我与子安?”说罢,甩了帕子离开。

    沈瀚一脸莫名站在原地,摇了摇头,继续提起笔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刑部

    “噗——”

    傅简堂刚端起茶盏,听闻消息,一口水险些喷了满地。

    他猛地转头,看向埋首案牍的好友,眼睛瞪得溜圆。

    “令堂,想与白家结亲?!”

    沈晏嗯了一声:“有这想法。”

    今日在厅里,一个劲儿地为白冰瑶说话,还特意将他唤了过去。

    傅简堂几步凑近,压低声音,神色古怪:“不是,令堂……她不知白家底细?”

    这怎么可能?

    沈晏依旧垂眸看着卷宗,侧脸线条冷硬。

    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傅简堂急了,扇子“唰”地打开,又猛地合上,在他身边踱步。

    “老天爷!”他自言自语,语气夸张,“白家那点破事,底下的小吏不清楚,世家还能不知?”

    “公爹夺儿媳,兄长占弟妻。”

    “原配那位白大夫人,生下白浩就疯癫了,至今还在别院关着呢!”

    “如今这位白夫人,是那位病死二老爷的心尖宠,二老爷尸骨未寒呐……这白小姐便已在肚子里了……”

    傅简堂越说越起劲,最后停在沈晏桌前,扇子点着桌面,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“这些腌臜事,令堂她老人家,当真一概不知?”

    沈晏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卷宗上挪开,淡淡扫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也许罢。”

    “啧啧啧……”傅简堂咂嘴,扇子摇得飞快,“你们沈府,消息也忒闭塞了点。”

    京城权贵圈哪个不知哪个不晓!

    沈夫人竟被蒙在鼓里?

    沈晏倒是不恼:“南洲太子,可有消息?”

    傅简堂神色一肃,方才的嬉皮笑脸瞬间收敛。

    他将扇子收回袖中,站直了身子。

    “明面上那位,仪仗已过驰州,约莫还有百里便能抵京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暗地里那位,还在南边晃悠呢。”

    傅简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
    “所以啊,这明面上的队伍,不敢走太快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皇宫,废弃冷宫。

    夜黑,风高。

    呜咽的风声像鬼哭。

    喜姑提着裙摆,猫着腰,贴着斑驳的宫墙根儿,摸索着往前。

    心跳得擂鼓一般。

    指尖冰凉,终于触到那扇熟悉的,朽烂的门板子。

    “吱呀——”

    不等她叩击,门开了条缝。

    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猛地伸出,攥住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力道极大。

    喜姑低呼一声,整个人被拽了进去。

    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。

    黑暗中,喜姑撞进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。

    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。

    那人双臂收紧,将她紧紧搂在怀里。

    低头,借着外头的月光细细端详她的脸。

    “前不久听闻你受了罚,”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丝担忧。

    “身子可好利索了?”

    喜姑仰起脸,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。

    她伸出双臂,勾住男人的脖颈,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男人低头,一口便要吻下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喜姑却抬手,指尖抵住了他微凉的唇。

    “此番约你,是为了公主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男人的动作顿住。

    怀里的温香软玉还在,旖旎的气氛却瞬间散了。

    喜姑压低声音,语速飞快:“太后不知怎的,这几日铁了心,要给公主定亲!”

    “催得急,态度强硬得很!”

    “可是与此番南洲太子来访有关?”

    男人搂着她的手臂,无声地收紧了几分。

    周遭只剩下呼啸的风声。

    语气笃定:“我已收到了风声,两国邦交若无质子交换,只有和亲才是上上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