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于宋挽初而言,也是外男,而且身份比杜咏更加尊贵。

    她不自觉地就想起在长公主府时,太子的那个回眸,和对她那一句无声的呼唤。

    没由来的一阵心慌,她匆匆行礼,“多谢太子殿下今日相救,您与臣妇身份悬殊,臣妇不宜与太子同处一室。”

    太子不说话,深深地凝望着她,没有一点避讳,眼神很直白。

    是一个男人,看自己喜爱的女子的眼神。

    这样的眼神落在宋挽初身上,无异于沉重的枷锁,她有些窒息,更加慌乱地想要逃离。

    太子的喜欢,是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。

    她门户低微,嫁入国公府就已经遭到了无数的白眼与冷嘲,若是被人发现太子对她余情未了……

    她会被口水淹没,连带她那战死沙场的父亲,也会清名尽毁!

    “臣妇告退。”

    她转过头,刻意回避太子的眼神,提步要走。

    “挽初。”

    太子喊出了声。

    这个名字像是被他含在口中多年,百转千回,柔情缱绻。

    “孤后悔了。

    知道你嫁给梁屿舟,要承受这么多的委屈,经历那么多的不堪,孤就后悔当年没有强硬一点,将你留在身边。”

    匆忙赶来的梁屿舟到了门口,脚步猛然顿住。

    眸光迸射出凛冽的冷光。

    宋挽初一抬头,和他视线相撞。

    太子不慌不忙,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方才的表白被梁屿舟听了去。

    “呦,英雄救美还能姗姗来迟?”

    梁屿舟去而复返,宋挽初始料未及。

    在他心里,俞慧雁受了点委屈而流出的眼泪,比自己会被凌阳公主捆绑扒衣更值得心疼安慰。

    他眼神中有隐忍的怒气,也只是不高兴自己的私有物被别人染指而已。

    “在下和夫人之间的事情,不劳太子大驾。”

    梁屿舟的目光下移,看到了宋挽初手腕上被麻神勒出的红痕。

    “跟我走。”他抓起宋挽初的胳膊,动作很轻。

    宋挽初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提线木偶似的被他牵着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梁屿舟,这是第几次了?”

    身后,传来太子幽幽的嗓音,别有深意,“大婚当天,你丢下挽初去送别俞慧雁,前几日在长公主府,你两度将挽初晾在众人面前,今日,你明知孤的小妹嚣张跋扈,顽劣弄人,你还故意丢下挽初带走俞慧雁,身为夫君,你可有一丝一毫,考虑挽初的感受?”

    太子的话,激起了宋挽初深埋内心的涟漪,心口又泛起了微微的酸。

    梁屿舟的额前,有青筋在隐隐跳动,怒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。

    太子的身份非杜咏一个小侯爷可比,宋挽初不想梁屿舟酿成大祸,对太子福了福身,反拉着梁屿舟的手走出了粉金楼。

    外面,夕阳已迟暮,天空像是被染上了血红色,满目苍凉。

    太阳终将陨落,一如宋挽初对梁屿舟的爱意。

    从炙热,走向冰凉。

    梁屿舟紧紧攥着她的手腕,朝医馆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“你可以放手了。”

    梁屿舟回眸,宋挽初冷淡的眉眼撞入他的眼底。

    甚至,他还从她的神色中,看到了一丝不耐烦。

    “上药!”

    他将人攥得更紧,却听到宋挽初讽刺地笑道:“梁屿舟,我不需要你那双为俞慧雁擦过眼泪的手来为我上药,我嫌恶心!”

    梁屿舟的脊背,蓦然一僵。

    宋挽初用力将他的手甩开。

    祁家的马车一路疾驰,停在了她的面前,南栀从马车上跳下来,擦了擦满头的热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