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云归巷,那个地方太子也知道,很容易就能找到她。
去阿兄落霞街的宅子也不合适。
天大地大,好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。
只凭借她的一己之力,几乎不可能逃出太子的掌心。
她似乎,没有别的选择。
她掐了掐掌心,用很低很低的嗓音说道:“带我去见梁屿舟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邱道长语气明显欢快了起来。
马车在山路上,走得不算快。
邱道长笑呵呵地说道:“轻舟见到你,一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“是他求您来救我的吗?”
“是我不得不‘自告奋勇’来救你!”
邱道长心有余悸,“是我强行把他弄晕了,否则,以他对你的在乎程度,他非要和太子你死我活!虽然他没说救你的计划,但我猜,计划里肯定有一步是让太子受伤!”
宋挽初听得心惊肉跳。
行刺太子,是诛九族的大罪!
尽管梁屿舟已经和国公府割发断亲,但太子真要追究起来,国公府肯定要受到牵连。
梁屿舟,怎么变得这么不理智了?
……
梁屿舟虽然身体在沉睡,但他的意识,仿佛从未睡去。
梦中他遥望挽初,清晰看到她脸上哀婉凄美的泪水。
太子禁锢着她的双手,在她耳边喃喃低语,眼睛却看着他的方向,眸色阴暗冷厉。
他身体不能动,口不能言,目眦欲裂,犹如置身地狱,烈火焚心的感觉,不过如此。
终于,在太子扣住挽初的后颈,即将亲吻上去的时候,他的意识冲破了昏睡的身体,猛地起身。
“挽初!”
他翻身下榻,谁料膝盖酸软,重重地跪在了地上。
死老头,下手太狠!
梁屿舟咬牙咒骂着,抓起桌上的剑,一瘸一拐地往外冲。
门开了。
宋挽初就站在他的面前。
她看上去受了些惊吓,脸色微白,但状态还算稳定,衣衫也完好无损。
时间仿佛静止,两人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对视。
“挽初,挽初!”
梁屿舟眉眼间漫上喜色,一个跨步上前,还没完全恢复知觉的膝盖受不了这么大幅度的动作,又是一软。
他单膝跪倒在宋挽初身前,全然不管自己狼狈的样子,双臂一展,紧紧地抱住她。
一颗坚实的头颅撞在了怀中,宋挽初嗅到熟悉的气息,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,眼泪瞬间决堤。
她双臂收拢,抱住了梁屿舟。
梁屿舟狂喜。
挽初主动抱他了!
挽初竟然主动抱他了!
他已经太久太久,没有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挽初对他的爱意!
梁屿舟满脑子都在炸烟花,幸福若是如此具象化,他愿意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。
他攀着宋挽初的肩膀站了起来,拢住她的后颈,急切地吻住她的唇。
唇齿磕碰,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,宋挽初没躲,放任自己的身心接受梁屿舟。
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安慰谁。
邱道长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,俩人还没有要分开的意思,把他弄得很尴尬。
“行吧,你俩先腻歪着,我的事儿不着急。”
他退出房间,还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转身,那张老顽童一般的脸上,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,笼罩起层层阴云。
宋挽初的嘴唇被吻得有些发麻,她需要新鲜的空气,喘息着推开了梁屿舟。
梁屿舟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,下巴轻蹭着她的额头,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,声音沙哑颤抖。
“挽初,我带你走。你再一次选择了我,我绝不会不会辜负这份信任和爱意。我的人,我的身,我的命,我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你一个人!”
宋挽初听得耳尖发烫,心也跟着轻颤。
“如果邱道长没救下我,你打算怎么办?”
梁屿舟沉吟片刻,和盘托出,“扮成刺客刺杀太子,再潜伏进入琼枝巷,等军队来琼枝巷搜捕,扰乱暗卫的视线,我再伺机带你离开。”
宋挽初的脊背阵阵发凉,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。
“你不要命了,你知道刺杀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吗?”
“我管不了那么多!挽初,一想到太子会对你做什么,我就想把他千刀万剐!”
“我没事,太子是君子,他被我说动了,没碰我。”
梁屿舟狠狠蹙眉,似有酸气从他的身上弥散开来,“他用权势强留你,你还替他说好话?”
宋挽初想说,太子可比当初的你温和理智多了。
但现在不是往他身上捅刀子的时候。
“我们走了,瑶光怎么办?”
梁屿舟眉眼深沉,“我对瑶光的承诺,走到今天这一步,算是基本完成了,她是太子扳倒长公主的一把利剑,太子会好好利用,也会遵守承诺,帮她复国。打打杀杀的事情,就交给她这个公主了,高昌国的子民仍在,就看她有多大的号召力,还有太子肯给她多少兵力了。”
“阿兄外出跑镖,还不知道瑶光的事。”
宋挽初最担心的还是阿兄的反应。
事关瑶光,他不见得比梁屿舟冷静多少,万一没弄明白真相,杀去官府可怎么办?
“你别担心,我已经派人告诉了时洛寒,他明早就能回到云州,至于他和瑶光之间的事情,还需要两人面对面把话说开。”
瑶光在行动前,决定瞒着时洛寒。
这是瑶光自己的选择,梁屿舟没有插手。
瑶光“被捕”后,梁屿舟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了时洛寒,讲清楚了里面的曲折。
“挽初,邱道长估计已经暴露了,事不宜迟,我们现在就要走!”
宋挽初有些困惑,“邱道长暴露是什么意思?”
话音刚落,邱道长推门走进来,神色凝重。
“太子的卫队包围了松鹤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