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再起谣言

    徐春晓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,她不敢想象若不是靳驰赶得及时,自己……

    靳驰的手稳稳扶住她肩膀,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衣衫传来。

    她低头看见自己裤脚沾着泥巴,方才挣扎时不知何时刮破了衣襟,露出里面缝着暗袋的里衬——那里藏着她的全部积蓄,也是哥嫂真正觊觎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能走吗?”靳驰低声问,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关切。

    徐春晓点点头,正要迈步,突然腿一软向前栽去。

    靳驰眼疾手快将她打横抱起,她闻到他身上有榕树汁液的气息,想必是翻墙时沾上的。

    “药他们给我打了药”徐春晓揪住靳驰的衣领喃喃道。

    视线又开始模糊,但意识却异常清醒。

    她看见姜翠萍被民兵拖走时怨毒的眼神,看见徐大壮被抬上门板时还在咒骂,看见老王肥硕的身躯在枣树下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最后的记忆是靳驰紧绷的下颌线,和那句落在她发顶的:“睡吧,有我在。”

    傍晚的风拂过院角的野蔷薇,吹散了一地鸡毛。

    徐春晓在陷入黑暗前模糊地想,有个战斗力强的朋友真好,还真要好好谢谢靳驰。

    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时,徐春晓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惨白的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,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看了三秒,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县卫生院的病床上。

    右臂传来冰凉的触感,低头看见输液管正将透明液体缓缓送入血管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低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。

    靳驰坐在靠墙的木椅上,军绿色外套搭在椅背,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字背心。

    他手里攥着个铝制饭盒,指节处还带着新鲜的擦伤。

    徐春晓想撑起身子,却发现连指尖都在发颤。

    靳驰立即放下饭盒,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:

    “医生说安眠药剂量不大,但混了酒精类溶剂,代谢需要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几点?”她声音哑得厉害。

    “凌晨三点十七分。”靳驰看了眼腕表,表盘玻璃有道新鲜的裂痕。

    “你睡了八小时零九分钟。”

    这个精确到分钟的回答让徐春晓眼眶发热。

    她注意到靳驰脚边放着她的蓝布包袱,捆扎得方方正正,连系扣都保持着她在暗袋里设计的蝴蝶结样式。“他们……”

    “徐大壮肩胛骨贯穿伤,老王鼻梁骨折。”

    靳驰拧开军用水壶递给她,“张支书做完笔录了,县公安局成立专案组,发现老王还涉及三起拐卖案。”

    温水滑过喉咙时,徐春晓发现自己的左手腕缠着纱布。

    记忆突然闪回——徐大壮钳住她时,指甲在她腕上剐出的血痕。

    “这个。”靳驰忽然从裤袋掏出铜哨,红绳已经换成崭新的军用伞绳。

    “弹簧片变形了,我修好了。”

    铜哨躺在掌心,还带着体温,徐春晓突然抓住他的手,摸到虎口处结痂的伤口:“你翻墙时划的?”

    靳驰明显僵了一下,却没抽回手:“枣树刺。”徐春晓家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枣树。

    窗外传来早班车的喇叭声。

    徐春晓这才发现他眼下的青黑,军裤膝盖处还沾着泥印。

    她突然意识到什么:“你一直没睡?”

    “你需要观察药物反应。”靳驰起身拉窗帘,晨光描摹出他挺拔的轮廓。

    “饿吗?食堂六点开门。”

    徐春晓摇头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铜哨上重新铆接的铜钉。

    这个总是一丝不苟的男人,在暴怒时仍记得保护她的私产,在混乱后默默修好求救工具。

    “靳驰。”她第一次直呼其名,“如果我没吹哨”

    “我设置了四重保险。”他转回身,眸色在晨光中浅得像琉璃。

    “第一,让卖豆腐的老李盯着徐家;第二,在村委会找了人,第三……”他指了指她枕边的bp机,“我改装过,有定位功能。”

    徐春晓怔住了。

    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,却在此刻被看穿所有不安。

    “第四。”靳驰忽然弯腰,从床底拖出个铁皮箱,打开是码放整齐的现金与账本,“你缝在炕席下的东西,全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徐春晓倒吸一口气。

    那是她重生后暗中积攒的全部资金,连哥嫂都不知道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”

    他怎么会知道?

    “昨晚送你来医院后,我要去给你找衣服,就去了你家,在你屋发现的。”

    靳驰合上箱盖,发出清脆的咔嗒声,“徐春晓,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。”竟然还懂得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的道理。

    其实是怕徐春晓还有东西在家,她又不能回去,那两个人会拿走东西。

    在她屋里他也是用上了军人的观察力才发现的。

    晨光越来越亮,将铁皮箱上的编号照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徐春晓突然笑出声,笑着笑着就有泪砸在手背。

    昨天之前她对把自己养大的哥哥其实是还有幻想的。

    希望他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,可他直接对自己用药了!

    靳驰沉默地看着她颤抖的肩膀,忽然伸手按响床头的呼叫铃。

    有医护人员进来给徐春晓检查情况。

    医护人员刚拉开病床的帘子,徐春晓就听见江宁允的声音从走廊传来:“靳同志,春晓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这个男人她是认识的,只因这是上次徐春晓传的沸沸扬扬的绯闻对象。

    靳驰侧身让开通道,徐春晓看见江宁允带着几个女同学挤在门口,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网兜。里面装着水果和搪瓷饭盒。走在最后的班主任捧着一束野花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

    “医生说需要静养。”靳驰的声音比平时柔和,但手臂横在门前形成一道无形的界线。

    “药物代谢需要四十八小时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就看一眼!”梳着麻花辫的小赵踮起脚,“春晓,我们给你带了好多东西。”

    话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看见徐春晓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缠着的纱布,以及她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。

    江宁允突然捂住嘴,网兜里的苹果撞在病床上发出闷响。

    她身后的女生们交换着眼神,徐春晓能清晰听见她们倒吸凉气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我没什么事,观察完毕就可以出院,你们不用担心。”徐春晓想撑起身子,输液管却猛地晃动。